柳初颜当夜就和花无回了家,两人去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的,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泱泱的,就跟深秋中被寒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垂头丧气。
罗紫看着花无径直上了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门关上。
低头,看着瘫软在木椅里的柳初颜,好奇地问:“小姐,此行还算顺利?”
其实罗紫觉得这话白问,除了景公子,好像在店铺事务上的事情,她家小姐从来都没有犯愁过。
就算是再难缠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她家小姐都没有说害怕过。
这次怎么回来时这个样子?难道狼人真的那样恐怖?就连自家小姐都束手无策?
“小姐,你也别沮丧了,再厉害的马儿,也有失蹄的时候,更何况你也是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斗得过凶狠的狼人?我们再想办法就好。不然,我们可以传信给景公子,让他派人……”
“紫儿!”
柳初颜忽然疾言厉色的打断她。
见到罗紫脸色有些尴尬,她也是为自己考虑,柳初颜的语调放软了很多。
“女人的事业和爱情要分开,别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去依靠男人,就算是自己的爱人也不行。”
“以后你有心爱的郎君,也不能把心爱的事业放下。因为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如果贱起来,跟路边的野草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办过那么多负心汉的案子,难道教训还少了吗?”
“并不是我们不能相信男人,而这只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保障。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爱你,就会尊重你的事业,而不是把你禁锢在他的身边。”
“毕竟世事无常,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保证你的一身都是顺风顺水。一切都要靠自己!明白吗?”
罗紫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着头,小声说:“知道了!”
两人相对无言,静了一会儿,罗紫走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
“小姐,先洗一把脸吧!你的眉毛上都是尘土。”
柳初颜站起来,卷起袖子,顺手把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堆在桌上,梳子,脂膏,小铜镜,发带,鼓鼓的荷包……
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罗紫引起了兴趣。
“这是哪里来的?怪可爱的。”
罗紫把小小的虎头鞋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绣工不错,这个还是缎面的,不过周岁的孩子脚有这么大,说明这个孩子还挺壮实。”
柳初颜只知道虎头鞋是给婴儿穿的,却没有想过有这一说!
“你确定虎头鞋只是给周岁的孩子穿?”
罗紫茫然地点点头,熟悉自家小姐脾气,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柳初颜焦急地站起来,在屋快速地走来走去,她开始大胆的揣测:如果是这样的话,加上之前揣测的疑点,那么田青青她口中说的妹妹,很有可能是弟弟!
田青青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田青青之前说丢了一个妹妹!”柳初颜再次确认。
“对啊,她说妹妹小时候在茶园给弄丢了。”
“不对!快把花无叫下来!”柳初颜一边吼着,一边朝楼上跑去。
罗紫在后面追赶:“小姐我也去!”
……
公堂之上,官老爷坐在中间,乌纱帽上面的帽翅一闪一闪,他的背后是一副海浪潮起图,头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右下角有一个穿着淡黄色开衫的师爷,山羊胡子,细细的眼眉中都透着精光。
柳初颜、罗紫和花无站在下首。
再下面是两排笔直威武的衙役,朱漆大门处有两边木头栅栏,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大堂之上,地上躺着一个渔网勒住的野人,全身脏兮兮的,满身的黑泥,头发胡子都腻乎在一起,只有瞪着的眼白能看出这还是一个人。
他的身旁,远远地跪着田青青,田父和田母。
“大人,这个狼人就是这样每天骚扰我家的。小女田青青实在不愿意嫁给狼人,所以才让柳姑娘把他给捉住的。”田父在说完一番陈词以后,继续咬定这一点。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怒气匆匆的问:“柳初颜,是这样子吗?”
官老爷脾气大也是有原因的,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挨着床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禀告,说柳初颜一行人发现了重大的案情,需要官老爷细细审理。
柳初颜站出来,微微一躬身,算是行礼。
“大人明鉴!田父说的半真半假!”
“柳姑娘,我那十两银子一大清早可让人送去了你的店铺。所以你说话得凭着良心啊!”田父一听就来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