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回话,只是朝着段江河的方向慢步走去。
段江河眉头一皱,已然是感觉到那人接近,于是只得转身看向来人。
可是哪怕以他归演地境的修为,却也不无法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看清来人的脸庞,只能依稀看出来人穿的是一件白衣,手上好似拿着一把古木制成的剑鞘。
“同在江湖,我知你是何人,你却不知我是谁?”白衣男子忽然开口道。
段江河听后,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那你可识得我这一剑。”白衣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
紧接着,段江河瞳孔微微一缩,猛地举起手中的锯齿大刀,朝前狠狠挥去。
只见他的前方,一道凌厉的剑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他直奔而来。
剑气的轨迹飘忽不定,段江河也不好以大刀的锋芒硬撼,因为大刀笨重,挥刀后若不能准确地接下剑气,必然会被剑气所伤。
他不能冒这个险,哪怕他的刀道有大开大合之势,他也不能!
不是怕,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者是谁了,剑气虚无缥缈,看似柔弱却又凌厉至极,那是“云道”的剑。
当今天下只有两人在“云道”上的造诣远超他人,且立于顶峰。
那么何为“云道”?
“云道”,顾名思义,便是云中的道,或者说是如云一样飘渺的道。云,多变、虚幻、飘渺、难匿其轨迹变化。这便是“云道”的特性。
所谓云中之道,自古便以诡异多变、虚无缥缈所闻名于江湖,所习云道者,其所用招式变幻莫测,且难寻踪迹。而如今的江湖中,将云中之道修炼到极致的便只有两人。
其中一人便是明宗的云仙慕白宵,而另一人便是近十年内闻名于江湖的“一介白衣”。
这个“一介白衣”是江湖中人所起,并非此人自诩。
一介白衣江湖行,归来已是剑中仙。
这便是尘星宫的天榜所撰写的评语。
段江河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绝望之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与面前那白衣男子的差距。
天榜与地榜,忘生天境与归演地境,那便是与天地齐高的差距,可望而不可及。
“嘶!”剑气与刀刃相触的一瞬间,一片绚烂的火花顿时照亮整片荒野,驱散了无边的黑暗。
段江河眼中倒映着乍现的火光,忽然他脸色一变,眼帘隐约睹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自己身前飘过。
紧接着,一抹透骨的寒意瞬间涌上段江河的心头。他全身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涌向四面八方。
他双手握住刀柄,以左脚为轴心,全身猛地发力,只见一圈火光的残影如一圈光晕将他自己围住,那是刀尖上残留的火光。
可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段江河微微一愣,然后脸色大变,抡起手中的锯齿大刀便朝自己的头顶上方挥去。
“迟了些。”只听见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抹血花突然升起,绽放在茫茫黑夜之中。
“砰!”那把锯齿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应声落在远处。
段江河半跪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一缕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垂下来的右臂缓缓流入荒野之中。
白衣男子站在他的前方,低头俯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情绪。
“为何不杀我?”段江河咬牙道,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我本想杀你,可却不能杀你。”白衣男子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段江河微微一愣。
“因为我哥不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白衣男子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不满之意。
段江河咽了咽口水,然后疑惑的问道:“那又为何要伤我?”
白衣男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缓缓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我哥说了,你既然已经入了局,那就老实点,逃,是逃不掉的。”
段江河沉默了,他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开口喊道:“你究竟是不是白衣?”
此言一出,走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身形微微一顿,而后幽幽地回道:“往后,江湖中再无白衣。”
段江河愣住了,他不笨,却也不聪明,这句话他听得懂,却又没全懂。
许久之后,段江河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捡起一旁倒在草地上的锯齿大刀,便朝着白衣男子的离去的方向走去。
既然风已起,浪将至,那便顺其自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