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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安丰城中心的城主府大门外的那条长街上杀声四起,血流满街。赤骑将士们下马与那些从四处涌来的血魇厮杀在一起,染血的枪尖和铠甲在血雾下更显模糊,有些人甚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战友,哪些是血魇了。赤骑军的阵型俨然被打乱,因为敌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突骑营的统领连营在血魇群中不停地挥舞着长枪,枪尖处总不时带起一片片血花。他满目红光,已是杀红了眼,满身的鲜血还在流淌,足以见得他杀了多少人。可那些血魇却是越来越多,就好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滚!”连营面目狰狞,长枪的枪尖狠狠地砸在一只血魇的头颅上,顿时砸起一片血花,一团模糊的血肉应声飞出。
怎么这么多!连营大口地喘着粗气,脑海中满是这个念头。
他扬起头,透过渐浓的血雾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战况,这一看却是让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那些所谓“血魇”的人身上似乎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这是他此前没有过多关注的。因为在他看来,那些伤或许是其他人所为,可现在看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为何,这些血魇已经没了本来的意识和记忆,一举一动皆是本能,也就是杀戮。可这种本能按理来说应当是在与人拼杀中会不死不休才是,又怎么会留下那么多伤痕呢?
换个角度想,就算是一只血魇胜了一名赤骑,身上多少也会带伤,而行动上也自然会受到影响。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这些血魇非但没有因为躯体上受的伤而迟缓,反而愈战愈勇。
想到这里,连营心头猛地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刺穿他们的头颅方能将其置之于死地!”
连营的声音很大,一下子便传彻整条长街,就连在周围的几条长街上正在厮杀的赤骑将士们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刺穿他们的头颅!”
“刺穿他们的头颅!”
……
一时间无数道洪亮如钟鸣的声音瞬间回荡在这片天空下,越来越多的赤骑将士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升起的涟漪,波向远方!
这一片声浪所到之处,赤骑将士无不士气大振,三万赤骑的枪尖愈发地通红,就算是血雾也无法掩盖其锋芒。
站在长街中央的连营感受到了那股久违的赤骑军的血性,此刻,就连他的血液也开始沸腾了起来。在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只听他大喝一声,便携枪龙出海之势朝着一片血魇聚集之处冲去,撞得那一片的血魇是人仰马翻。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条长街的尽头,那座荒废许久的城主府中,身穿狮颅铠甲的魁梧男子正与面前那身穿黑袍的佝偻男子遥相对视。
上官狮镰目光阴沉如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好像四处响起的厮杀声与他并无干系一般。
而郭孝之虽然驼着背,可却是扬着头,平视着上官狮镰,眼底深处泛着微弱的红光,那似乎是掩盖不住的杀意,不仅仅只是变为血魇后的本性,而是变为血魇前就有的杀意!
半晌之后,郭孝之开口道:“上官将军,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上官狮镰冷声道:“无需知晓,赤骑,定胜之!”
郭孝之听后,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上官将军莫不是过于自信了啊?”
上官狮镰反问道:“不然呢?”
“不然?”郭孝之脸上笑意收敛了几分,“赤骑军是强,可终究是栓在帝都边上的一条犬罢了,犬又如何能与混迹于山林的狼群撕咬?”
“是吗?”上官狮镰不怒反笑,“你的形容虽让我生气,但却有几分道理。可你又如何能让没了意识的狼去咬死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呢?是我太自信,还是你太无知?”
郭孝之讥讽道:“既然你把你的赤骑军比作猎犬,岂不是自取其辱,又何来的自信呢?”
上官狮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知,这世间万物中最忠诚的便是犬,何须以此为辱。更何况,我们很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们,在帝都中,那些名流平日交谈时,都喜欢称我的赤骑为,云尘皇帝的猎犬!”
郭孝之脸色阴沉,笑意全无,上官狮镰不按常理出牌着实令他有些难以招架。这看似寻常的一番对话却是让自己有力无处使,就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仅徒劳,而且还让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占了言语的先机,此刻若他还要多言,那意图就太明显了些。
而就在郭孝之在思索如何出言化解这快要僵持的局面时,上官狮镰却突然出了声。
“郭先生似乎很熟悉赤骑?”
此言一出,郭孝之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变化。他脸上的变化虽然细微,可还是被上官狮镰捕捉到了。
“怎么?郭先生以前在帝都生活过?”上官狮镰脸上多了一抹笑意,这让郭孝之心里一沉。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郭孝之脸色铁青。
上官狮镰点头道:“先前还不是很确定,但听你所言之语气后,我便有了九成把握。”
郭孝之默不作声地看着上官狮镰,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道:“上官将军,念在往昔之情面,我奉劝你一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你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很可能会死?”上官狮镰轻声一笑,“那就是不一定会死咯。”
郭孝之冷哼一声:“冥顽不化!”
上官狮镰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也更甚了几分,“哎,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接着便是。”
郭孝之没有回话,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微妙。
“怎么?你想和我打一架?”上官狮镰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之意。
郭孝之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不和你打,他会和你打!”
“他?”上官狮镰眉头一皱,不明其意。可就在这时,郭孝之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想走?”上官狮镰冷笑一声,刚上前一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脑海中突然是一片空白。而也就是在这一念之间,郭孝之的身影便随着卷起的血雾消失在了原地。
而上官狮镰的目光却早已不在原先郭孝之待的地方,只见他扬着头,死死盯着正前方屋脊上站着的一人,眼里充满着惊讶和不可置信。
“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