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被踢到横移小两步,心想终于不再是无聊比气力的打混架了。
杜诚武大开大合的招式先招呼上,说不得能找出她的短处,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最适合心高气傲的游侠。
门外对面的老二、老三见里面开打了,自己也揣上木棍刀具要加入进去打斗,在兆安城可没有仁义之师的说法,都是大的打小的,强的打弱的,人多打人少的,江湖帮派,没那么多穷讲究,有讲究的要么都被赶走了,要么干脆死了。
如今眼看那个崔牛和老大打的有来有去的,说不得就是丰年巷那些杂碎堆里新来的,要是老大这根顶梁柱倒了,那乌衣巷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要被清洗收拾了,以前多风光,被清洗时就有多凄惨,老大是过来人,不会连这些都想不明白。
才向前迈向两步,刚才那个翻墙而入的蒙面人伸手挡到门外,该死的,果然是一伙的,刚看他进来时心里侥幸着兴许不是一个贼窝里的,一直不曾说话,现在直接拦路,他娘的越来越觉得是那些王八蛋。
被人尊称“齐爷”的苍炎帮二当家,抄着双手的风火棍杀向蒙面人,今天这两个小毛贼目中无人了,区区两个人就敢来爷爷地盘,这次不把你们打趴下、打怕了,以后还不得骑在爷爷头上撒尿。
风火棍论的呜呜作响,力求一棍让那个蒙面人重伤,两棍要他狗命。
手握匕首的“红爷”老三慢慢靠近那个蒙面人,手中匕首反复变换,走的是一击必杀的路数,在苍炎帮所有人都知道,平日里帮战,出手最歹毒,就是这位“红爷”,手黑心也毒,出手必见血,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两人一起默契配合着,一人逼迫蒙面人分心,一人伺机而动寻求机会一击毙命。
屋内打斗声一直持续,他们对自己大哥还是放心的,大哥当得起武艺高超四个字,要不然也不会北城挤兑的只剩下两个,而苍炎帮就占据一名,这些年明里问拳,暗里刺杀不计其数,若是不玩阴的,真刀真枪的,大哥从未有过败绩。
崔英踩下对方的撩阴腿,一拳捶在中年男人胸口还以颜色。
杜诚武握住势大力沉的拳头,拧手一翻,拍开她的拳头的同时弯曲胳膊,近身以肘撞向她的脸颊。
崔英压住男人手臂不让他放开,一个猛地后撤试图拉倒他,腿上用力踢上他胸膛。
面对刁钻一脚,男人凭着腰力用力侧翻而滚挣脱束缚,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的男人出口问道:“你师承何人?我在周国江湖也闯荡了些年头,不曾听说过有你这么一位江湖俊杰。”
崔英不乐意他的啰嗦,“要打就打,说那么多做啥,磨磨唧唧比我还娘们。”
楼梯口的鸨母彭珴难免有些提心吊胆,这两年来自己的相好无一败绩甚至许多都是一合之敌,两三下就倒地,怎么喊都起不来了,为了博个好名声,有些时候还得配合着那些游侠浪子演些蹩脚的来回打斗。
她自己背靠这棵大树也好乘凉,没有外人敢欺辱,可心里也明镜一样,男人真要输了,城狐社鼠或许能跑掉一些,自己这个枕边人肯定是何下场,想都不敢想,定然凄惨无比。
“妈妈,那就是今天来找帮主麻烦的人么?”
旁边一个长着狭长狐媚眼的女子问道,身披纱衣有丽人资质。
鸨母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别人,“婉儿回去,这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今天是真的遇到高手,有些扎手,别看像个壮汉,其实是个覆了面皮的女子,刚刚那会儿听她色胚言语,真要把我们都收了去,下场难以预料。”
“女子?!”婉儿震惊莫名,然后想到什么,呢喃着“女子?”
彭珴不去看她,只是看着大堂两人,“是啊,妈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身手如此了得的女子,若是男儿身,在别处地儿兴许是个能成就功业的,可惜了啊!”
婉儿仔细盯着那人,怎么也看不出头绪,最后鼓足勇气试探着喊道:“小霸王?”
崔英和杜诚武以拳对脚,各自分离。
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以前的绰号,崔英连忙探头向后面看去,是一个媚眼的美人,思索一下记忆,回了一句“婉儿姐?”
彭珴惊惧回头看向婉儿,问道“北城小霸王,两年前的那个?”
婉儿双眼媚笑猛点头。
北城小霸王,两年前兆安北城混帮派的噩梦,以一己之力,少女之身,打的本地帮派闻风丧胆,以至于有些泼皮远远看到她后,立马绕道跑路。
初时大家伙都不好意思欺负一个小姑娘,哪怕是个爱惹事儿的主,可这姑娘一点儿都不客气,什么人都敢打,什么地方都敢闯,酒楼、妓馆、赌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北城从来都不是善地,终于,专干盗拐孩童的人贩子先出手了,直接被小姑娘一人把他们老窝打穿了。
刚开始只动手脚功夫,然后真刀真枪的上,没人能想到一个小姑娘是个武学高手,那可是货真价实,被北城不计其数的泼皮无赖亲身印证过的。
既然光明正大不行,那就偷袭,小姑娘似乎长了六只眼,几乎没人能偷袭成功,偶有得手,从事后看也是不了了之,小姑娘全然没有影响。
小霸王也恨透了偷袭的家伙,追着偷袭的家伙打,从城北逃到城南也不放过,但凡偷袭之人被追上,接踵而至的便是小姑娘的一顿暴打,能否不落下个残疾身子,全看小姑娘心情如何。
单挑不过,那就围殴,想靠着扎堆儿群殴压制住她,据当年旁观者传出来的言语,围殴的人一个接一个,到处乱飞。
打不过就认这是北城规矩,这小姑娘无敌手的称号出来后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收编帮派成员没有,霸占地段开店也没有,一度让人以为是南城城主府里的客卿,专门来打压北城来的。
两年前的彭珴是寄人篱下,在别家妓馆做个管事的老鸨,实权都是握在别人手中,领钱多少全看他人眼色,可不像如今当家做主。
那时的小霸王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闯妓院,以当时自己的眼光看,就是一个贪玩还能打的孩子,她做的那些事儿,心地善良完全不沾边,可到底是不坏的,至少没欺负过真正的苦命人和穷苦人。
彭珴当时还没等到自己的死男人归来,自己这个管事掌柜只算是不卖皮肉卖苦力的,没必要非去阻拦撩拨那个没人知道底线在何处的小霸王。
这一切的后果嘛,晚上若是那个小霸王来了,都不用进大堂,在街道上吼上一嗓子,能让楼上正在忙活的恩客禁欲,真是霸道的无法无天了。
真正让人忌讳的其实是这个小霸王的来历,很多人正面打不过她,就打算玩阴的,盯梢一般紧盯着她来回城里的路线,等到深夜看到她翻墙而走,打着报复她家里人的念头跟着上去,翻过城墙还没落地就昏倒了,无一例外。
有些人还不死心,白天就埋伏好在城外,想着能否追踪她的来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撑到晚上的,全都莫名其妙失去知觉,别人问起也是浆糊一样的脑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晕了过去。
往后那些人换了各种地点,河岸、树上、草地里,城外村子里,都是一样下场,这时候人们终于明白过来,这女娃身后靠山太硬,硬到凡夫俗子只靠猜想就止步了。
幸好后来那个混世小霸王消失了,一如她突兀的出现,消失的让人感到大惑不解。
可如今,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