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看到时眉头皱起,望乡台渡口在天灾之后,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宗门迁移,渡口自然而然没了再存在的必要。
陈景一时怀疑,这图纸挂榜是旧的吧,凤尾渡这里根本没有挂上新的,一用数十年,让外人疑惑,熟人知根知底。
崔英也看到上边怪异处,嚷嚷一句,“走走走,咱去问问,反正不花钱,不问白不问。”
陈景依她,穿过人流来到渡口外围处,看到几座简陋木屋售卖登船票据的,走近问上一嘴。
伙计刚吃完饭,挑一下嘴里塞牙肉丝,见怪不怪道:“俩月前,南聿洲望乡台渡口重新启用。”
陈景不解道:“为何?”
伙计神色轻蔑,满是对走山淌水江湖野修消息不够灵通的鄙夷,“南聿洲最北边孟济国初建,望乡台重启,算是开国大礼。”
“呦,还有这种事儿,稀罕呀!”崔英嘴脸灿烂说道。
伙计瞅一眼他们身后排队人群,敲下桌面提醒道:“赶紧说去哪儿,后边人都挤起来了。”
崔英怔住片刻,让后边排队的先买票据,拉着陈景来到一侧,“赶紧让我看看舆图。”
陈景不明所以,拿出舆图摊开。
崔英拿手来回在图上比划,陈景这才晓得她为何有此举动,无奈道:“你还想着再走回魂崖一趟?”
崔英理所当然道:“那么漂亮两姐妹,少了我的滋润可不行。你知不知道,每次我梦到她们两姐妹,想到日后好端端两颗大白菜被野猪拱了,我心有多痛啊?简直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心如刀割,死去活来……”
崔英看他毫不理睬,只得说道:“出来有些时日了,去断岳峡给爹娘报个平安,不应该?既然去了断岳峡,再顺路走一趟回魂崖,不过分吧?”
陈景晓得她是歪理,心里别扭归别扭,这趟远门再回去,也确实该去和爹娘报个平安。
陈景不乐意道:“是我爹娘,不是……”
崔英打断他道:“什么你我,是咱,咱爹娘!当初我可是磕过头了,爹娘都没反对,你算个屁。”
陈景咬着后牙槽,这混账说歪理是一绝,不和她一般见识,走到伙计面前,打听两人乘坐渡船价。
后边传来佟道长咳嗽声。
陈景随即叹气道:“三……四人去往望乡台是什么价?”
崔英叉着腰,一脸贱兮兮样子,看着佟道长,“道长咳嗽一嗓子,咋啦这是?生病了?”
佟道长挠两下头皮道:“没事,没事,兴许是昨夜露宿,染上些许风寒。”
崔英指着远处渡船道:“渡船上面风大,对道长病情不太友好,要不算了,趁着这段时日天气好,好好晒晒日头,有助于驱逐寒气。”
佟道长苦笑道:“正因为渡船上面风大,咱更应该乘渡船吹吹风,争取早日吹干皮肉筋骨,免得生出大病。”
崔英眯起眼睛道:“既然道长都这么说了,那咱就谈谈钱的事儿吧。”
“哇”的一声,小珠儿哭嚎起来。
崔英赶紧摆手,“行了,行了,先欠着,先欠着吧。”
听她这么一说,佟道长也跟着嚎起嗓子来。
陈景回头瞥一眼崔英,后者无奈道:“江湖一场,啥欠不欠的,举手之劳,应该的。咱能别叫唤了,成不。”
佟道长立马收声,拍一下哭的死去回来的孙女,小女孩这才变脸。
一大一小没事儿人一样。
伙计伸出五指,陈景牙疼道:“该不会是五枚雪钱吧?”
“有钱没地儿花么?雨钱!”伙计有些气急败坏喊道。
“还挺便宜。”陈景暗喜,这一路好不容易遇见一次实惠价钱。
忽地惊醒,赶忙问道:“多久才能到望乡台?”
“半月左右。”
“左右是多少?”
“少则一天,多则两天。”
“渡船破旧不堪么?”
“中规中矩。”
这还差不多,陈景问了几句最容易让人诟病的地方,不好不坏就是不错,痛快给钱了事。
伙计推过来四枚制式玉牌,指着外边道:“三天之后,最晚午时之前,记得登船。”
“三天以后?”
崔英听后,眼睛一瞪,“你收钱之前咋不说?!”
伙计喝口凉茶,得意道:“你也没问啊。”
崔英一拍桌面,喊话道:“老子现在问了!”
桌面被她大力一拍,茶盏都跳弹起来,伙计顺手一接,对这位好汉所为不以为意,笑眯眯问道:“既然问了,我告诉你,就是三天过后才来,爱坐不坐。既然是走南闯北的好汉,不坐渡船也成啊,走路去南聿洲呗,走上几个月,何愁过不去。”
陈景拉着暴怒的崔英走开,争吵也无用,那人吃准了几人铁定要坐渡船,这才在言语上占便宜,若仅限于此,陈景认了,若真是一艘四处漏风的破渡船,那他就要在这里大闹一场了。
待到几人走远,伙计让同僚顶替自己一时片刻,来到后边房间,小心掏出一卷山水画轴,拉开之后,来回仔细端详,脸色潮红,嗓音激昂。
“错不了,就是这两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