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食野兽活人,比起率兽食人,半斤八两之间,一旦外露出去,名门正派会讨伐,魔教中人也会生出鄙夷。
说一千道一万,天下容不得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存在。
主事兽神宫的翱天殿肯定会极力撇清有关走兽山的一切,若是没有半点儿回旋余地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会大义灭亲,亲手除去分舵走兽山。
戈婴蓦然转身,面露狰狞道:“如今山上一切外门杂役,流民,全都带到驯兽场去。”
一众弟子听从吩咐乌泱散去,山主脸上怒火谁都能看到,他们可不想被迁怒。
戈婴看去山下,恨声道:“一人孤胆深入也好,多人联手也罢,不敢现身,老夫就逼你现身!”
为了扮作可怜,素来有洁癖的陈景在茅草堆里滚了一晚上,这会儿再和流民凑一块儿,不是那么扎眼了。
那位走兽山弟子看到铁锁断开,愣神片刻,而后看了看木牢里面的陈景,想不出个头绪,干脆不理这茬,将陈景唤出,喝骂着往外哄赶。
陈景对此哭笑不得,这走兽山真就糜烂成样子货了,中看不中用。
陈景和一众流民被走兽山弟子押解到一处开阔凹地,一位老者独坐高台,面目不怒自威,扫视一众凡俗,目光落在陈景身上时多停留了片刻,而后接着看去后边的人。
待到流民和杂役聚齐,戈婴指着聚成一堆的凡人对下方弟子道:“全杀了。”
门内弟子以为听错了,呆愣当场,眼巴巴看着山主。
“全杀了!”
戈婴看着门下不争气的弟子就想发火,已经事到如今,不想着赶尽杀绝,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还要想着坐以待毙么?
这天下悲天悯人的大修士之流,往往也就动下嘴皮子,他们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来走兽山这种小山头,为了一群凡夫俗子讨回公道?戈婴是不信的。
只要死无对证,口水四溅,能奈我何?能少去一两肉?老夫修道百年有余,道心岂会被一些污言秽语所扰?笑话。
为了防患未然,戈婴决心来个毁尸灭迹,不仅是这些凡人流民,还有兽圈那些嗜血的畜生,这里边付诸过心血不假,不过为了以图将来,一群畜生而已,没了再抓就是。
“事情传出去,我等都得死!”
戈婴指着下面流民道:“杀了他们,抛入深坑掩埋真相,我等便能继续苟活。”
一位弟子凑近山主几步,小声说道:“他们这一批是新来的,应该不知道的。”
戈婴瞪他一眼道:“你亲口问过?”
那位弟子讪讪退下。
流民听出这位神仙老爷不是玩笑话,一时之间熙攘人群开始乱哄起来。
“不是说好干活给饭吃么,咋要杀咱们?”
“从进山我就看出这里风水不好,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儿是咱葬身之地啊。”
“你他娘的会看风水,咋不早说?”
“这位神仙老爷是想哄骗咱们表忠心么?要不咱给神仙老爷发个誓言,不乱嚼舌根,也绝不外逃,咋样?”
“兄弟。”和陈景相识的流民老哥用肩膀碰一下他,“这位神仙老爷说的是真话么?他真要杀光咱们?”
陈景低下头道:“是真的。”
老哥蒙了,忽地想到一件事,小心问道:“你的仇人,该不会是这位神仙老爷吧?”
陈景瞥一眼高台处的走兽山山主,开口道:“老家伙不是我的仇人,是许多人的仇人。”
“他灭你满门了?”
“他杀的人,大概与我无关。”
“那你为啥要杀他?”
“江湖道义!”
老哥瞅他一眼说道:“唉,到底是年轻人啊,先不管那个狗屁的江湖道义是个啥,能不能拿来吃饭,这么些人,你对付的过来吗?”
陈景看一圈四周,摇头道:“少说几十个人,算上畜生的话,过百是肯定的,想安然无恙,不大可能。”
老哥哀叹一声道:“你本事大,待会儿只管逃命,我们这些流浪汉就甭管了。”
陈景冲他笑笑,“老哥仗义!”
汉子苦笑道:“跟狗屁的仗不仗义无关,咱就是贱命一条,活着惹人烦,死了也没人念想,不值得兄弟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