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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舞院校门。
乔希跟苏软软冒险的跑去拦出租车,都快到路中央,姜年站在边上眸子有些失焦,失神,失魂的这样的望着。
雨点如豆,砸在脸上,身上都有脆响声。
七哥出车祸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武直大哥跟贺庄大哥开车一向安全稳妥,这么多年哪里出过危险,不会的,一定是记者搞错。
明明之前通话,他还滞留在国外机场没能回来。
现在的记者最爱捕风捉影,空穴来风,闹得人心惶惶没有任何真实有效性,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年年,年年,姜年!”
苏软软用三倍车资跟人抢了一辆出租车,乔希过来叫她,只是叫了半天都没能把失神的她拉回来。
“姜年,姜年……”一片混沌的世界传来一丝很遥远的声音,姜年回神时已经被拉到车边。
“快上车,上车!”
“去第三院,快,三倍的钱,闯红灯也没关系,我爸跟交通局有关系可以帮你消罚单,只要尽快赶到医院!”苏软软坐的前座,大家都是浑身湿透,不晓得脸上到底是哭的还是雨水。
她拿着乔希的手机在想父亲的号码,眼神却望着后面,“没事的年年,一定不会有事,记者最爱夸大其词,什么车祸,或许只是小擦挂。”
后座,乔希搂着浑身僵硬的姜年,两手上下抚摸着她胳膊给予一丝杯水车薪的温暖。
“软软说的是,七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暴雨行车个个都开车小心,一定是记者胡诌的。”
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眼,没头没脑的搭话一句。
“你们说的是高架上的车祸?哎哟,我有同事从那边经过撞得可严重了,一辆豪车都被撞变形,连续追尾七八辆轿车。”
“好多人都是当场死亡,啧啧啧,鲜血淋漓的可恐怖了。”
“你说什么!”姜年一瞬的扑向驾驶位椅座,发狠的攥着师傅的右手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你们干嘛,车里可是有监控的,你们别乱来!”
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力道,可不把人吓到,出租车师傅穿的衬衫整个衣袖直接被扯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没有事,他不会有事!”
乔希和苏软软慌了,帮忙在拉扯,急着安慰姜年,还要安慰被吓到的出租车师傅,万一半路不载她们这时候去哪儿打车。
“年年,年年,七爷不会有事,他那么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出事,不会有事不会的别瞎想。”乔希抱着她,捂紧她耳朵温声细语的安慰。
出租车师傅一点眼力见没有,还在叽叽哇哇,其实他也挺委屈不过是听到谈话就想到高架上的车祸随口一提,哪儿想后座小姑娘反应这么大。
“师傅,您就别念了安静开车行吗!”苏软软心疼姜年,眼圈早就急红了,“您这衬衣我陪您就是,您就安静开车,在安全的提前下闯红灯尽快,我给您消罚单。”
“乔希你付款密码多少。”
乔希跟她说了,“师傅,5倍也行,麻烦您真的开快点,我们急着去医院。”
师傅这会儿安静了,又瞥了眼蜷缩的姜年,同苏软软小声道,“是这姑娘的亲人在医院?”
“爱人,丈夫!”
师傅大吃一惊,看着年龄这么小都结婚了!
车子在疾驰,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像锦盒里打翻的珍贵的珠子,清脆透亮,叮咚作响。
苏软软好一阵才想起父亲的电话,拨了电话过去,大概说了些事情,把出租车的车牌说过去。
苏父没说什么,就嘱咐:在安全的提前下可以闯红灯,你们好好陪着同学,我马上去询问下情况。
挂了电话苏软软就哭了,没敢出声自己憋着在掉眼泪。
太吓人,太惊悚,她真替姜年着急。
第三院。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来,车还没怎么停稳愣怔出神的姜年就推门下车,下得太急惯性使然,没跑两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年年,年年。”
沥青路面,摔下去马上挫伤膝盖手掌,甚至脸颊都怕挫破皮。
“年年。”
“我没事。”她站起来,看了眼医院继续跑。
三个人一前一后冲进医院,高架路段离第三院最近,连续撞车的事故伤者全部送往这边,一时间整个医院都忙碌起来。
进来那一瞬,医院比外面还吵,哭声,喊声,因为疼痛的咒骂声,车轮,奔跑,脚步宛如一首杂乱的歌曲冲进耳膜。
乔希拉着她的手,在人来人往之中找到护士,“请问,高架送来的车祸伤者,有没有……”
乔希咽了咽口水,声线在抖,身体在抖,“有没有一个叫贺御的。”
护士台这边也是乱作一团,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查记录。
“有!”护士说,“已经宣布死亡,正准备送往停尸房……”
话音未落,挨着护士台的一个病人就被撞翻,姜年跑得跌跌撞撞,头顶的灯光在晕眩,指示牌忽远忽近,耳朵在嗡鸣。
走了一段路,左手边有条走廊人特别少,姜年已经走过,忽的停下脚步,掐着掌心,咬着嘴角猛的折回。
乔希跟苏软软就在旁边,面面相觑,乔希胆量大一些,抖着声音问道。
“那个人……是死者?”
医院工作人员推着车,略微停顿点头,“是死者,你们是家属?”
“那个人是,是贺御吗?”
发白的光圈中,工作人员点点头,“是,车祸,刚过世。”
苏软软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吓坏了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乔希身形一恍扭头看姜年。
她就这样站着,眼眸失焦,怦怦乱跳的心跳缓慢下来。
“年年……”乔希去搀她,还没碰到就被打开手。
“怎,怎么可能,不会的。”
她嘀咕着,往前走了两步,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乔希来扶她,却让她一声嘶吼打断。
“别碰我!别碰我,谁都别碰我!”
她站起来,抹了下宛如充血的眼,五感尽失的往前挪步。
“不会的,怎么可能。我,我没有贪心,我不会贪心,生日的时候我就跟神求了一件事情,让七哥平安随顺,我可以先死但他不能,我什么都不要就求了这一件事啊……”
“我从来都不敢贪心,奢求,你们却变本加厉抢走我最爱的人。”
“七哥。”闭眼的一瞬,她小小的唤了声,小心翼翼,万般呵护的小心,“你不要了我吗。”
“你不要我了吗,我,我会死的七哥,你这样松开我的手……”
“我,我不敢保证还会不会让你牵手。”
“贺御,你这样我会不爱……不不不,我爱你,我会超级听话,超级乖的,好好念书,我不跳舞了,我会像个小尾巴的粘着你。”
“我来变瞎,变瘸,变哑巴,我千疮百孔,什么罪我来受,你,你起来,牵,牵着我好不好。”
好多年前她也这样求过天上的神,不要带走母亲。
明明前一刻妈妈还在跳舞,跳她最喜欢的《归巢》,妈妈说每个人都是一只鸟,飞的再远再高都要回到属于自己窝,妈妈说她飞累了需要回到窝里。
回巢的路是那样的短暂而幸福,阳光下,妈妈好美,脸颊两边有酒窝,眼睛里像藏了最温的酒,就是那样看着都好醉人。
可是啊——
一转眼,妈妈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年幼的姜年想,妈妈回了自己巢,太幸福了,太欢喜所以睡一会儿,妈妈不会忘了她。
但是到几个叔叔来推走妈妈,妈妈都没有醒。
她就跟啊跟,踉踉跄跄的,爷爷在拉她,爸爸在拉她,郁叔叔也在拉她。
“妈妈多久回来。”年幼的姜年笑着问爷爷,问爸爸。
“妈妈多久回来。”她又去问推走妈妈的叔叔们,“你们为什么要推走妈妈,我妈妈飞累了,飞远了,想要在巢里睡觉。”
她摸到妈妈的手,哎呀,妈妈的手好冰凉啊,她就抱着妈妈的手,像小时候妈妈给她捂手那样的一直抱着。
可是推走妈妈的叔叔好坏,把她赶出电梯。
可是妈妈会冷的,妈妈会病的,这么冷妈妈不喜欢,妈妈醒来不能抱抱她因为太冷了。
她就从楼梯间走下去,看见推走妈妈的叔叔从一个房间出来,等他们走了她才过去,可是里面也有叔叔不准她进去。
叔叔说:里面太冷太冷,她不能进去,妈妈累了要在里面休息。
年幼的姜年知道那是谎话,因为妈妈不喜欢冷天,太冷的时候妈妈会咳嗽,会不舒服,会疼。
她就蹲在门口,仰着小脸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
后来她趁里面的叔叔不在偷偷进去了,爬上那个好冰凉的‘床’抱着妈妈,不太懂为什么妈妈的手一直不暖和,身体也一直不暖和,为什么妈妈一直闭着眼,为什么不跟她说话了,对着她笑了,为什么不抱抱她,亲亲她了。
那时起她就不喜欢那个巢,太冷了,她不喜欢,妈妈也会不喜欢,而且好黑好黑,她的手指头,脚指头都冷掉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也冷掉了……
那一日明明好热的,妈妈跳舞的她还在吃冰棍,可是冰棍化的好快。
“年年,年年,年年……”
‘啪——’乔希一巴掌把她打得稍微回神。
此时的她就像个无赖,拦在电梯前,死攥着车子不准人推走。
她蹦起来,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困兽,露出锋利的獠牙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人要来抢走七哥的人。
“别碰他,我会杀了你们的,会杀了你们。”
“年年,七爷还活着,活着,他没事,他就在那边,你好好看看年年,这个人不是七爷,他不是。”
乔希跟苏软软的都在劝,遮住死者的白布已经被拉扯开,露出的脸的确不是贺佩玖。
姜年看了一瞬,去抚了抚男人一脸的血。
不是七哥,不是的,她的爱人每一寸轮廓都刻在心里,不是他,她能够分辨出来的。
已经死寂的心跳重新开始跳动。
“在,在那儿。”
“就在那边,那边。”苏软软指着。
苏软软刚刚吓得跌倒在地,乔希去拉姜年都是六神无主,可从苏软软身边经过的人在说要去采访七爷,就在手术室那边。
苏软软也像回光返照一样,一把抱着记者的腿,“哪,哪个七爷,是哪个七爷,是贺御吗,贺佩玖是他吗。”
记者被吓到,赶忙抽回自己的腿,心里还在嘀咕:七爷都结婚了,还有这么多小迷妹。
“对啊,就是七爷,手术室那边。”
旁边有人在拉记者,“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快去采访。”
事情就是这样,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没有在意那么多,死亡的那个男人叫何宇,大家都慌慌张张,她们没有问清楚,护士更是不会想到一个诧异较小的名字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姜年是自己跑过来的,手术室门口围绕着好多记者,从重叠的缝隙看进去贺佩玖就在里面。
七哥没事,七哥还在。
姜年笑了下,像个疯子似的横冲直撞,撞开人群,撞开记者。
“年……
‘啪——’
无数的镜头下,冲到镜头中的姜年抬手给了贺佩玖一巴掌。
“年年。”
贺佩玖是一身的狼狈,车祸帮着救人,身上沾了好多血,衣服也是被雨水浸透,可他是健康的,精神的。
反观姜年,穿着跳舞服,鞋子没穿,身上还在滴水,脸上还有挫伤。
“贺御。”她的眼泪彻底决堤,扯着他衣襟,非常大的力道,扯得纽扣崩开,“不要归巢,那边太冷,太黑,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很不喜欢!”
“你亲亲我好不好,我,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聪明如贺佩玖,大抵猜到怎么回事,脑子还没醒过来,身体已经很诚实的抱着姜年,抱着她,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