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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某间无人的病房。
‘砰——’
云瑞海被巨大的力量甩到墙壁。
眼中闪过一抹银白的瞬间,在脸颊颧骨处掀起一道凉风时伴随着一阵刺痛。锋利的军刺就扎在颧骨旁的墙壁上,而面前是贺佩玖高高在上的姿态。
“贺御,你……”云瑞海吃惊不解,着实被刚才一连串的动作给吓到,他是被贺川知叫出来的说有事要谈,转眼就被带到病房,什么话都没有贺佩玖就直接动手。
“二舅,开门见山吧。”
“什么开门见山,你在说什么,又想做什么?”云瑞海伸手推他,没碰上他就算了,反而是贺佩玖又一次动手。
他的五指紧紧钳着云瑞海的脖颈,硬如钢铁坚硬。
“从云家认亲宴上,云、柳两家第一次交手你就有嫌疑,云乔被冤枉时你就有包庇她的意思,随着事情的发展到今时今日你包庇某人的意味更为明显。”
“我有两个猜测——”
他微微俯身,凑到一个有些暧昧的距离,半敛的眸子一点点的度量着云若海的表情神色。
“人类的本质是自私,却有一些藏在骨子里撇不干净的情感。云乔就是苏灵在外跟别的男人生的野孩子DNA可以证明,第一次你有保云乔的举动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想云、柳两家交恶。”
“可在我的认知力,二舅并非是一个愿意对非亲非故的人保有同情心的人。”
“云乔是最近所有事情的开端,你不知情的情绪很明显,但你有所顾虑的情绪隐藏得并不完美,特别是在大舅在场的时候……”
云瑞海被他扼住喉管,呼吸很不顺畅,在很短的时间里他脸色变化又白转红,因为空气的减少呼吸开始继续,瞳孔放大,瞪得很凶。
“你不仅怀疑我,现在连大哥也要牵扯进来?”
贺佩玖淡淡一笑,“果然跟大舅有关,我从军的时候辨别情报的真伪可不是仅凭三言两语来确定,身体反应永远比言语来的更加真实。”
“既然确定了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他松了手,往后退两步。
“咳咳咳……”云若海捂着脖颈咳了阵,偏头时之前扎在墙上的军刺已经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想包庇的不是云乔而是云忠。”
贺佩玖笑着,镜片下的眸子微微挑着,眼尾带着点点笑意不羁且桀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若海否认到底,抹了下颧骨上的血痕,“事情如今已经很明了,大嫂的过世跟柳溢脱不了干系,大哥跟大嫂感情很好,得知真相想要讨一个公道无可厚非。”
“你愿意帮忙就查到底,不愿意查说一声便是,我不明白你在这儿胡乱猜测什么。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才能让你满意!”
云瑞海很气,垂下的手紧紧握着,若仔细看能看到在颤抖。
“是我执迷不悟,还是云忠他心有不甘!”贺佩玖直言,“他想要讨一个公道就要把年年牵扯进去,他想要清白就把姥爷气到医院?”
“你别忘了,云乔为这件事死了,一尸两命,就算她不是云家骨肉也跟你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你睁大眼睛看看云家如今的处境。”
“云孝云悌两兄弟在公司耍尽手段想要争权,姥姥满鬓愁容,姥爷还在恢复期,年年无辜被牵扯到漩涡险些出事。”
“我眼里,容不了这种人!”
“你跟他兄弟情深是你的事,你要帮云忠随你的便,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伤害年年这笔账,不会就此罢手,他想要玩猫腻最好把尾巴给我夹紧了,让我逮到一丝机会就别想在从我手里溜掉!”
“贺,贺御……”云若海怔怔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贺佩玖站了一刻便转身离开,最后那个眼神他看懂了。
“小叔。”
贺川知很乖的在门口等安排。
贺佩玖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很简单:见一面。
“你去病房守着年年,若在年年面前争吵,武直会把所有人扔出去。”
“如果小婶婶问你呢。”
“就说我在打电话,等会儿就回去。”
贺川知张了下嘴,想问点什么又不太敢问,默了会儿像发脾气样走了。
住院部六楼,云老病房的上方。
“你这两天的烟抽得是不是有点多,想要备孕就得戒烟。”燕薄询推门进来,手中拿着杯速溶咖啡,冒着氤氲的热气,“条件简陋,将就一下。”
贺佩玖勾唇,接过时就掐了烟,嗓音沙哑得更厉害却越发有质感。
“连着发生的三件事你怎么看。”
燕薄询靠在床尾,腰部抵着,双手抱胸,“能怎么看,你被盯上了。”
“为什么不盯着你而盯着我。”他踱步到窗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做对比,口吻中带点笑,“是觉得我比你聪明?”
燕薄询没恼,却‘礼貌’的送了个冷眼。
“你在明知故问贺御。”
“别告诉你现在都没察觉,把你扯进来难道不是因为……”
“我察觉到了。”他出声打断,仔细辨别着窗台上攀登绳索的磨痕,从磨损的痕迹上看昨晚的确有个人从这边利用绳索下到云老病房。
如此费劲是做什么就为了敲晕云忠,找机会对云老行凶?安排这一出是掩盖把姜年当做目标,但可以做的事很多,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对云老下手?
“你从柳老夫人那边探听到什么。”
燕薄询沉吟一刻,“柳溢的确是自杀,留有遗书,在遗书中自爆了收买会所工作人员对云忠的车做手脚。奶奶一直都知道,介于柳溢已死,又觉得难以启齿一直没说。”
“当年发现的是柳家的佣人,云忠,云若海在当时都有人证不是凶手。”
“云家的底我摸了下,云老是有个妹妹,嫁到平京城秦家,可这一家很早就没了。”
“怎么没的?”他转过身。
燕薄询直言不讳,“你爷爷针对关外做大清扫的时候,云、柳两家都被波及,要说最严重的还是秦家。”
“秦家是做什么的。”
“贩毒,人口买卖,走私,甚至还有一门器官买卖的生意。”
想当年的关外可以说是各种黑色势力横行,只有你有这个胆,敢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干事,在关外一定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贺佩玖回味着这个消息,淡然一笑,“有意思。”
“穷凶极恶,被爷爷清扫自然活该。难道过了这么久,秦家人缓过劲儿来想找贺家报仇,不惜耗费如此心思来针对云家,针对我?”
燕薄询站直,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贺御,是‘整个贺家’,整个意思指所有人,包括你太太姜年!”
触到贺佩玖逆鳞了,他也很直接的露出一个久违的表情,指腹淡淡扫过眉峰,眸子半敛笑意浅浅的舔过削薄的唇。
他身体中的叛逆被勾起,血液沸腾,好战因子在咆哮。
“二哥那边劳你多费心。”
“放心,你二哥那边被我的人保护得像铁桶,我也跟凤胤借了私卫安排在老宅附近。不过,你三哥,四姐,小贺家那边……”
他摇摇头,目光远眺,落在旁边栋楼的顶层上,“不用管,除了我爸妈,无自保能力的二哥别的人都不用管。”
贺佩玖很理智,可以说理智有些薄情寡义。
平京城这边错综复杂,他隐约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云、柳两家真正隐瞒的事绝对不止如此,也绝不会只有这两家这么简单。
云忠过世的妻儿不过是个引子,为了让他挖出真相,不惜对姜年动手来刺激他。
事情未了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今日出了太阳,堆积了几天的雪开始融化,寒意裹在风里吸入肺腑都是一片冰凉。
“云乔死的有点可惜。”
“嗯,还有东西没撬出来。”燕薄询叹了声,之前跟贺佩玖装生出嫌隙,以为背后的人会在此期间在做些什么,因为在当时云、柳两家都占了下风,要论动手时机当时就很好。
谁能想那个人这么沉得住气,燕薄询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选择回京,也是害怕柳棠有危险。
他跟贺佩玖都没算到,那人会把目标转向姜年,且是在贺佩玖眼皮子底下。
“那个徐望秋,正常吗。”
“正常,燕信去查的监控,那晚醉酒被贺庄送回房睡了一晚,第二日才接到消息直接来的医院,通讯也没任何问题。”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贺佩玖点着窗台,目光还在对面顶楼上,“徐望秋不是第一次回国,早前就跟国内研究室有联系,他出现得太过寻常又太过巧合。”
“国外那么大,他偏偏跟年年住同一酒店,虽有云暮姿和谢之枕这层关系在,徐望秋的行为总比旁人显得多几分刻意。”
燕薄询跟过来,嘴角笑纹明显,“是你心中早就对他存有偏见,还是他真的有问题你最清楚。”
“你有他的资料,再发我看看。”
“好。”
“我去对面顶楼看看,你去柳家在试探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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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已经天黑了。
探望的人离开得七七八八,云家的人该回去休息的去休息了,病房里只留了姜怀远父子。
“你去哪儿了,年年问了你几次。”
挂好外套过来,在烤炉边暖了下手才去到病床,压着声音,“去车库看了看,她问我什么了,身体真么样,胃口还好吗。”
姜怀远靠着沙发在小憩,怕吵到,姜夙也来床边同样压了声线。
“喝了小半碗汤,就说有些头晕,江医生说是术后正常情况。你去这么久,她担心你有危险。”
贺佩玖闷声笑起来,来到床边,俯身吻她眉心,吻她着了抹白粉的嘴角。
喝的是鸡汤,是药膳的味道。
“你也吃点东西,年年胃口不好,剩余很多,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介意。”
姜夙把保温桶里的食物装碗,满满的一碗,看得出也很照顾妹夫,“你最近瘦了不少。”
他侧身接过,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照顾好她。”
姜夙摆手,“有人蓄意伤害,防不胜防跟你无关,索性你平安没事。”
“郁小姐身体怎么样,几个月了。”
“几个月?”姜夙笑了下,眼中透着点骄傲,“还有小半月快生了。”
“咳咳咳……”他在喝汤给呛了下,抬眼,表情愣怔,脑子里迅速细细算了下,“世欢比郁小姐先怀孕,她是不是快要生了。”
“我来平京城时,师姑已经住到医院,预产期马上就到。”
不知不觉的时间已经这么快,世欢马上就要生产,郁佼人也是生产在即,好像前不久才办了婚礼一样。
“等年年身体好了,我觉得你俩也可以要孩子了。”姜夙意味深长拍拍他的肩,“这已经是新年,马上就要放寒假,这年暑假一完年年就大三,怀孕了休学一年也不耽误什么事。”
此时提起孩子,贺佩玖的心情挺怪异的。
事情没解决,一时间哪里敢要孩子,护姜年都护不过来。
“名字想好了吗。”
姜夙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爷爷先挑了几个备选,你帮我看看哪个好。”手机刚递过去有觉得不妥想要拿回来,姜年还病着,在这儿说这些事好像不太合适。
“没事,我看看。”
照片有两张,一张是姜老挑的几个,一张是贺老帮忙选的,贺老盼着抱孙子头发都盼白了,实在没什么事儿做就掺和到帮忙选名字上。
“你喜欢什么。”
姜夙伸手指了两个,解释着,“爷爷说都是中药名,我觉得挺好,现在的孩子取名总是什么紫,宣什么的,普通还容易撞,中药取名字特别还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