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说的认真,温言差点没不屑的笑出声,涂山狐族?她眼里要真有涂山狐族,也不会不顾一切在东皇处跟他打成那样。
谛听却觉得这誓言很重,是可以相信的。
“好吧,既然你以涂山狐族起誓,那我便信一回。”
但谛听没有立刻离开,它得确保万无一失,这结界是裴润所设,即便真在这儿待一会儿也无妨。
裴润听得见门外的动静,知道谛听不会前来碍事。
他垂眸将自己的漆黑双眸掩住,轻笑出声,“既然裴夫人执意如此,那就请吧。”
裴润说着手一挥,被定在地上的道士终于恢复了自由。
裴母霎时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欢喜,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儿子,忙出声催促道士赶紧些。
道士早就看出裴润非等闲之辈,此刻说束手就擒,且要的是他灰飞烟灭,真那么容易?
道士试着继续刚才所做之事,见裴润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由胆子就大了。
他刚才听的明白,这裴夫人作为母亲十分偏心,眼前这不知是人是鬼的曾被舍弃牺牲过一次,如今又要再被舍弃,且毫无翻身之地。
想着想着,道士在心里叹了口气,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裴夫人着实...
道士心里这么想,手上动作却没耽搁,不一会儿地上的阵就画成了,一道道符纸贴在四周,挂在裴润和裴涼腰间的阴阳锁似是有所感应,渐渐散发出淡淡光晕来。
裴母看的双眼睁大,自家儿子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些血色,倒是比之前看着好了许多。
她隐隐期待着,若是能再多些,岂不是更好。
只可惜了,只能有二十二载。
裴润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皮,任由道士做法给裴涼换寿数。
他本想着母亲如果...如果说一句,哪怕一个字对不住他,他便不会继续下去,他们只是凡躯,断然经受不住他多给的寿数。
不仅裴涼,还有这道士,必然会遭天谴,受雷罚。
可裴母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在裴涼身上,哪怕是余光,都不曾给他这个曾经的儿子一眼。
“我曾想着,哪怕你念一点我曾是你的骨肉,哪怕你念一点,我便不会如此。”
裴润低低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像是九幽之下的游魂,永被镇压黑暗,刚得了一丝希望,又转瞬成了绝望。
苏兮在屋外叹息,终还是走了这一步。
屋中的光芒渐渐一层胜过一层,裴母全心全意都在自己儿子身上,眼见着裴涼一点点好起来,心中不知有多激动。
可等她回过神来,却看见原本该灰飞烟灭的裴润不知为何周身有淡淡金光围绕。
裴润终于缓缓抬眼,“自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半分瓜葛,你裴氏母子是生是死,皆看造化。”
他眼神里再无半分对裴母的眷恋和期待,虽悲天悯人,却不悲这一人。
“你什么意思?”裴母这会儿回过神来,心中总也忐忑不安,似乎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并非寻常历劫,乃是冥府鬼仙,你着人强取我修为化为凡人寿数,是要遭天谴的。”
裴润目光怜悯的看着听到天谴二字跌坐地上的道士,又继续说道:“从前我总以为你是有难处,裴氏容不得双生子,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人心之偏,寒凉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