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上前抱了一下杜乐瑶,催促她将六月雪的种子拿出来给她种。
杜乐瑶却摇摇头,“别人种是不行的,只有我亲手种下才会活,你只要告诉我种在何处就行,我帮你种出来。”
“就那边,看见那一处凉亭旁的空地没,那一片都给你种,够吗?”
花娘觉得这花奇怪,怎的还挑人种,但没关系,她只要结果。
当日傍晚时分杜乐瑶就拿了花种一颗一颗埋在了泥土里,一边埋一边说:“我相信你所说,所以也请你帮我,我不能让阿娘死得不明不白,也不能让骗了我们的人舒舒服服。”
一颗一颗六月雪的花种种下去,杜乐瑶的脸色便一分一分好了起来。
夜里花娘去了前院没有回来,杜乐瑶就一个人在院子里安稳睡下。
这院子清幽,偶尔能听到的不过是一些琐碎的蝉鸣和鸟叫,待着不像是平康坊妓家,反倒像是山中幽静的别院。
只是这一觉杜乐瑶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有声音在呼唤她,一会儿是阿娘的,一会儿又是别人的,她们似乎都很怕靠近她,又希望能靠近她。
“阿瑶,你起了吗?”花娘打着哈欠从门外进来,瞧见杜乐瑶刚刚张开惺忪睡眼,不由扑哧一声笑道:“瞧你的模样,倒像是你侍奉了一晚上人。”
末了,觉得这话不合适,就岔开话题说道:“我同阿娘说了你,她说你可以在这里住下去,只要我肯养着你,她不介意多一个人吃饭。”
“多谢花娘子。”
“别这么叫我,你年岁没我大,不如就叫我花姊姊好了。”
杜乐瑶从善如流的答应了,然后乖巧地起身收拾好自己,又重新铺了被褥给花娘休息。
“你自己在院中待着,要是不想待了,旁边还有个小书房,你不妨到那里去坐坐。”花娘实在是累,只交代了几句便脱了衣裳躺下睡觉。
杜乐瑶轻轻嗯了一声,出去将门关上,目光落在昨日种下花种的花圃,不知道几日才看见它长出来。
杜乐瑶关注了七日,终于在第七日的傍晚看见花圃里有东西钻了出来,是一根根细小的花径,翠绿翠绿的。
“是不是该施肥了。”
杜乐瑶记得阿娘絮叨过,说和她一起发现六月雪的女冠说如果想要这花四季常开,那就得以心血浇灌。
后头阿娘还絮叨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但听说那样种出来的六月雪会开得更加繁茂。
杜乐瑶没有立刻去做,心血,给了不就死了,她不会为了这个去冒险。
她还要去找那骗子算账,去给她阿娘讨个公道。
一连三日,花娘一起身就看见杜乐瑶坐在亭子里盯着花圃里的小花苗看,她实在没忍住好奇,上前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等着它开花,只要开花了,我就能去找我阿爷要个公道。”
杜乐瑶的话很古怪,花娘只当是小小年纪接受不了阿娘离世,而阿爷又是个骗子的事实,只敷衍地安慰了几句,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直到有月余后,那花圃里的六月雪真的开了,一大片如同下雪一般堆积的厚厚的小白花,让人看着就觉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