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祺打量着她,她一身的低劣绸衣布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她衣衫虽然普通,气派倒像挺大,刚才身边站的那人却叫她大小姐。是哪家没落的官宦人家小姐?
就算是没落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左经武就敢为她不卖胡府的账呢?要知道,县官不如现官,既然是没落的,没落到连身象样的衣衫也没有的小姐,能有什么来头,能有什么了不起?能比得过二品守备将军吗?呸,既然没落了,那也是平头百姓。
他那儿正在寻思,左经武转身看着他,道:“邓总管,事情已经清楚了,有人证,也有伤口,这位,这位乡邻着实伤得不轻。胡家家人唆使恶狗伤害过往行人,现着胡家赔银十两,给这位,这位乡邻治伤!”他心里还是有些憷胡家的,说话时不免有些打结。
邓祺一惊,声音陡然大了几分,道:“什么?”
叫他们胡家赔银子?左经武是不是得失心疯了?面前这些人是谁?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穿的虽然不破烂,却也平常,他竟然为这些人出头,要叫胡家赔银子?十两银子是不多,但是,不要说十两,哪怕只是一钱,只要是胡家赔了,那就是胡家输了。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
左经武竟然驳了胡家的面子?
蓝宵露淡淡地道:“看来这位大管家的耳朵有问题,你们纵狗伤人,理应当赔偿医药费,左大人果然是清官,明镜高悬啊!”
左经武几乎要哭了,他不要什么明镜高悬,不要当什么清官,他只想做个太平官啊。
邓祺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左大人,他们冲进胡府,杀狗伤人,这也是人证物证齐全,您怎么处置?”
蓝宵露笑嘻嘻地在一边道:“邓总管,听说你们胡家这两条狗可不一般,之前咬了过往的乡邻,谁也不敢说什么。有个乡邻自卫,拿起块小石头赶狗,就被你们罚到跪在狗面前磕三百个响头,叫三百声爹。我就奇怪了,你们胡府,都是把狗当爹的吗?把两条狗看得这么重?我看,是这两条狗在你们胡府当爹当惯了,以为咬人不用受罚,才这么为所欲为吧?”
申达哧地就笑了,这位太子妃大人,要不要这么牙尖嘴利?你骂人家胡府的人把狗当爹,可是骂了满府上下了,这胡府的人不跟你拼命啊?
果然,这话一出,邓祺看向她的目光,就如刀子一样。蓝宵露满不在乎地冲他一笑,道:“别用爹死了的眼神看我,就算你把它当爹,在我眼里,它还是条狗!”
“你……”他猛地看向左经武,阴沉地道:“左大人,你怎么说?”
左经武想了想,一咬牙,道:“邓总管,恶狗行凶,自然是死有余辜。纵狗伤人,本来应该惩罚,看在他们都已经受伤的份上,免于处罚了,您还有意见吗?”他想,反正已经得罪了,既然要讨好太子妃,那就继续讨好吧,总不能真的两边都得罪。
邓祺看着左经武,目光灼灼,咬牙切齿,却极有威胁意味地道:“好,好啊,左大人果然判得好!”
这一声声好,听得左经武的冷汗又开始流了,他硬着头皮,道:“既然邓总管也说好,那就赔钱给这位乡邻治伤吧!”
这么一说,他算是彻底地站在蓝宵露这边了。
邓祺气得七窍生烟,狗也死了,人也伤了,还要赔钱,左经武的眼睛瞎了吗?这时候,左经武的三班衙役都在,而且,他一身官服,这可是现场办公的架势。邓祺想,今天这跟头算是栽了,姓左的,你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官,敢这么埋汰胡府,赶紧的回报胡二爷去,叫你知道,什么叫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他一会儿得派人跟着,查明她的身份。敢得罪胡府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别看这小丫头仗着左经武的势,在这里牙尖齿利,到时候,他会叫人把她满嘴的牙一颗颗地拔光。
蓝宵露看着邓祺气得气息不稳的样子,不怕死地道:“喂,你聋啦?既然服判,那就赶紧的赔钱吧。咱们还赶着回家呢!”
丁平和申达见她有这样的觉悟,心里着实感到安慰。这可是酉时了,迟到一会儿,太子应该不会怪罪下来吧?
左经武看邓祺不动,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硬着头发道:“邓总管,你看这……”他想说,要不,这十两银子我出了吧?他知道,今天即使他出这个银子,他一样是得罪了胡府了,可是有太子妃这尊大神在,管他胡府张府李府王府,他也只能遇谁得罪谁了,只要不得罪太子妃就成。
罢了罢了,今天这面子是丢了,邓祺一挥手,沉声道:“来人,去账房取十两银子……”
“等等!”一个威严中透着三分愠怒的声音打断了邓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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