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有近百人,要是全都过来,小小的酒馆倒还真接待不了,不过,现在过来的才只四人,就没这个顾虑了。
酒馆既然是做路边生意,自然规模不大,外面铺了四张桌子,里面还有三张。
酒馆老板本想请他们在外面落座,迟疑了一下,又带三分讨好地道:“大爷,看您身份高贵,这外面又是冷风又是灰尘的,可不适合您们坐,要不,进里面坐着?”
张百之笑道:“这样最好!”
司城丰元也是享受惯了的,为的不过是拖延到陵州城的时间,哪里真的是想在这小酒馆里喝一些劣质酒,吹冷风吃灰尘呢。老板的话也是正中下怀,他略略颔首,既矜贵又带些傲慢,道:“领路吧!”
蓝宵露暗暗松了口气,他们现在就坐在外面四张桌的左首第一张,如果司城丰元进去,两边并不能见着,就不担心会被认出来了。
司城玄曦目光无意地向酒馆里的食客们扫了一眼,蓝宵露不敢回头,在他目光扫过时,荆无言假着筷子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没有与他照面。司城玄曦更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儿会有他认识的人。
在老板,张百之和两个侍卫的簇拥下,司城丰元走进店内。
荆无言压低了声音对小右道:“去解牛车,咱们马上赶路!”
小右也是个机灵人,随在荆无言身边见过世面,早在他们走近的时候,他已经停止狼吞虎咽,竖起耳朵戒备着。荆无言一吩咐,他立刻动身牵牛去了。不过毕竟是久饿之后,才吃了两个馒头,他下意识地看了那一蒸笼还剩下大半的馒头一眼,吞了口口水,脚下却丝毫没停。
荆无言道:“为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不跟他们朝面了!”
蓝宵露正中下怀,在他吩咐小右牵牛车时,已经快手快脚地拿出一个热馒头中间一分,夹了几筷肉在中间,放好后又夹下一个。
右边桌上有人叫道:“老板,结账了。”
老板乐滋滋地跑了出来,想必张百之赏了银子,让他乐得眉开眼笑,荆无言压低声音,哑声道:“老板,这边也结账!”说着,放了一小块碎银子在桌上,起身离开。蓝宵露把蒸笼下面的薄布抽出来,把夹好肉的馒头放着,两头一系,跟在荆无言后面离开。
老板走过来一看,那碎银足有一两,忙道:“客爷,找您钱。”
蓝宵露走在后面,忙道:“不用找了!”
老板心里乐开了花,今天真是财运享通,里面的大爷赏了不少,这一蒸笼馒,怎么算也值不到一钱,这是十几倍的价钱啊。他忙道:“谢谢客爷了,谢谢啊!”捧着还剩一半的蒸笼进后厨去了。
荆无言和蓝宵露已经走向牛车。
刚才老板要找钱时,蓝宵露的声音略高了些,司城玄曦听到这一声,顿时一怔,有些意外地看过去,只看到荆无言和蓝宵露走向马车的身影。
小右坐上赶车位,蓝宵露和荆无言都有意思地背朝着小酒馆的方向坐着,司城丰元虽然是在棚子里面,但是这棚子并不是墙,还是能看到外面的。他既然不想和司城丰元朝面,自然还是避免被他看到为好。
小右在牛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牛哞地叫了一声,脚步加快,向行武镇方向走。
棚子里,司城丰元面朝官道,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必是刚才那男子发出的,男子侧坐在马车上,从他的角度,恰好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身上脏了的白袍。
爬过悬崖,又走了这么远一段路,荆无言身上的白袍早就失去了颜色,虽然他是个爱干净的人,这时候也顾不了这许多。
而小右穿的是一身青布长衣,同样是爬过悬崖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正因为这一身脏衣,倒去掉了司城丰元的疑惑,他看到的是一个衣衫肮脏的男子,和一个农家女子坐在马车上,一个衣服更加肮脏的下人在赶牛。
他失笑,原来不过是西启乡间的草民路过这边喝点小酒。看来自己真是多疑了,那声音,也不是很耳熟。
如果是马车,他还会生出几分疑惑,既然是牛车,那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他真是幻听了,这乡间野地里,蓝宵露怎么会出现?她明明在西启的皇宫里,即将成为端木长安的太子妃。
他这一来,可不就是为了庆贺端木长安封宵露为太子妃的吗?
可是,那个男的,虽然衣衫肮脏,可是,他侧坐的身影,却散发着一股卓然的气质,一个乡间的村民,与草木为伍,会有这样的气质吗?
司城丰元站了起来,走向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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