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扎了第几针之后,舒诺突然感觉气血翻涌,胸膛上有一股浊气如虫豸般向上蠕动,她喉咙一疼,猛地喷出一口带有腥臭味的黑血,可紧接着,身体也舒爽许多。
“看来是有效果的。”
一道散漫的声音响起。
楚江夙头也没抬,傅云漓倒是面带欣喜地转过脑袋,果真看到大门旁倚靠着的紫衣潋滟的男人,他走到桌前倒杯茶,伸手递给傅云漓:“辛苦了。”
“我……”傅云漓有些受宠若惊。
“汴京那边来人了。”舒纪程见她呆愣愣地不知所谓,就放下茶杯在桌面上,转头看向楚江夙和舒诺“粮食充足,药材也够,就算整个淮西百姓都停滞农活,一两个月内也不愁吃喝。”
楚江夙依然没有搭话,拿起帕子只顾着给舒诺擦拭嘴角的血污。
“那便好。”舒诺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折腾,嘴上向舒纪程说道“还有呢?二哥特意绕了朱府一圈,不止看存粮这么简单吧?”
舒纪程看着床榻旁举止尽显亲密的俩人,目光逐渐意味深长:“确实,朱有元仗势欺人,任由他那小儿子胡作非为已经害死不少乡野百姓,民生幽怨只是都被他强行压下来,只不过现在他想压都压不了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折册子,打开,上面七拐八扭写着许多人名,字迹各不相同,但能看出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甚至透露出生的渴望。
“万民求愿书,朱有元藏得够深的,可能这样的求愿书不止一份,不过也足够了,对吗太子殿下?”
舒诺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一行人只属她的身份最高,震慑力最强,是用来打压的最好利器,看来她这位二哥也是恼怒得很,要不然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立声望机会。
她眼珠子朝左转眨巴眨巴眼睛,楚江夙视若无睹,伸出手轻缓地拔下她身上扎着的银针。
“皇叔……”
“没必要那么麻烦。”楚江夙将一根根银针拔出摆放整齐,手指贴上她左耳若隐若现地摩擦着“一个县令罢了,何须太子亲自出手,你在这里好生养病就可以了。”
说完,他拔出扎入耳尖上的针,舒诺身体抽搐一下,随即便能动了。
将所有拔出的银针扔到桌子上,楚江夙走到舒纪程身边时神色阴沉闪烁,舒纪程含笑不语,却也微微低头躲过他的视线。
楚江夙离开,傅云漓也紧接着被支开,屋内空荡唯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舒诺不语,舒纪程也不言,倒杯温茶走到床沿边坐下伸手递过去。
“二哥有什么事直说,不必这样。”
舒诺没有接,坐起后不露声色地远离些距离,拿被子盖好自己。
“你也不必这样警惕。”舒纪程瞧见她的小动作不禁笑了笑,抬起她的手将茶杯放进去握住“好歹也是一国太子,用不着如此谨慎地为皇叔守身如玉吧。”
“二哥,你说话最好掂量些。”
舒诺皱眉直接抽出手,那茶杯还未放稳就顺着她扬起的力道滚落床下,摔个粉碎。
舒纪程看着笑意更深:“我明白,对于男人来说这确实是莫大耻辱,就算是本皇子也没想到皇叔竟会好这一口,你我兄弟一场,我是真不忍心看你一直身陷囹圄。”
简直越说越偏,舒诺感觉他误会了什么,却又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话,面上依然冷冽,紧皱起眉:“你究竟要说什么。”
“前去汴京的人已经打探过了,自回京后你便一直待在楚江夙身边,基本形影不离,甚至……”他刻意停顿下再继续道“有一段时间将你圈养于典狱司,可对。”
她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
舒诺简直不知是哭是笑,但这种事往往越描越黑,她干脆掠过话题:“你究竟想干什么?”
“很简单。”舒纪程掸了下袍袖,轻声道“我可以帮你逃离楚江夙,并保你往后余生安然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