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侯应了一声,旋即扶着身边王爷朝着远处高地走去。
夕阳下,两名相互扶持了多年的老伙计,颤颤巍巍地走在战场上,以一万先锋军,挡下五倍以上的天谕大军,纵然韶华已逝,亦不减王侯风采。
“王爷,你说这一战后,承志封侯,应该没问题了吧?”长亭侯扶着王爷,一边走,一边问道。
“肯定没问题。”
西南王回答道,“方才我看到那小子了,银枪白马,在敌军中七进七出,颇有你年轻时的风采。”
“是吗,哈哈,属下也这么认为。”
长亭侯大笑道,“属下也看到世子了,千军万马中,一枪把对方的一位主将给挑了,可真厉害,属下记得,王爷年轻时,也没有世子这般好的身手。”
“青出于蓝,不过,我们也不差。”
西南王笑道,“要是没有我们作饵,那两个小子哪来的机会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没错,姜还是老的辣!”长亭侯很是傲娇地应道。
两人说话间,一路踉踉跄跄从战场走过,远方高地上,一抹白发身影坐在那里,目光远望,依旧冷眼旁观着整个战局,不言不语。
天边,夕阳落尽,东方天际,皎月升起。
西南王、长亭侯互相搀扶,来到高地上,然后全都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喘息。
同是五境又如何,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的冲击,五境也能被捅成筛子。
不论西南王还是长亭侯,身上都有着不下一处的箭伤和刀伤,根本不知道是何时被哪个孙子射的或者砍的。
“王爷,侯爷,辛苦。”
机关椅上,李子夜收回远望的目光,轻声说道,“看到两位没事,我就放心了。”
“本王和长亭侯都是五境,没那么容易死。”
西南王沉沉出了一口气,面带笑意,嘴硬地回应道,不过,说归说,刚才他们确实差点就凉了,那些银甲铁骑的冲击,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王爷,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一战之后,全军立刻就要回援,我们和漠北八部的决战,要开始了。”
“本王明白。”
西南王应了一句,感慨道,“李教习,别想那么多了,这一仗还没打完呢,就开始想下一仗了,累不累。”
这李教习,算计人算计的头发都白了,还算计呢。
当然,这些话,西南王没敢说出来,有伤在身,怕被打死。
“王爷,还有一事,世子若封王,您可能就要退了。”
李子夜提醒道,“不然,一门双王,太容易遭人嫉妒。”
“退就退。”
西南王洒脱地说道,“打了一辈子仗,早就想休息了,正好留出时间,好好陪一陪内子,这些年,本王欠她太多。”
“王爷有准备就好。”
李子夜最后看了一眼战场,告别道,“王爷,我得走了,能看到王爷和侯爷平安无事,我便能安心离开了,这一仗即将打完,剩下的就是清扫战场,没有我的事了。”
“这么着急?”
西南王目光微凝,问道,“不留下庆功吗?”
“不了。”
李子夜平静道,“我现在是见不得光的,被人发现,麻烦不少,王爷,侯爷,就此别过吧。”
说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小四,吩咐道,“小四,走了。”
“是!”
小四领命,走到机关椅后,推着自家小公子趁着夜色离去。
后方,西南王、长亭侯互视一眼,旋即默默起身,一同朝着那远去的白发身影行了一礼。
一场封王战,天下无人知天命。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