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凝云毫无疑问属于勋贵之家的贵女,也正是因此,杜凝云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施施然的走进其中。立即收到来自几位神色肃然,衣着严整少女的敌视目光。
“杜凝云,你来做什么?你连对对联都难对出来,也算才女?”开口的女子一袭月牙色掐蓝边的衽裙,满头青丝规整的梳到脑后,只用一根寻常的银钗子做装饰。声音极冷:
“你不想丢人现眼,现在就滚吧!”
杜凝云听见这等狂言,一时忍不住皱起眉头。但眼前的女子太过面生,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便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不是才女又如何?还丢人现眼,能有你丢人现眼么?见人不报来路,先出言不逊。有才无才无人知晓,有德无德却很明朗了。”
“杜凝云你什么意思!”女子那里听不出杜凝云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立即就想撕打向杜凝云。
偏被她身旁的两个女孩子齐齐拦住,同时解释道:
“这是许侍读之女许明慧,一年前许侍读得罪了你父亲,以至……”
“呸!”这俩人还没说完,杜凝云就先啐了一口,冷声说道:
“我父亲一向中正刚良,是人尽皆知的贤臣、重臣,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污蔑我父亲是何居心。”
“我们…”两个女子齐齐噎住。
这两个,家世相较于杜凝云而言,都不算高。
一个是户部侍郎嫡女祝椛,一个是礼部侍郎嫡女宋喜仁。
这两个人其实都不敢太过招惹如杜凝云等贵女。
奈何许明慧有胆子。
许明慧的父亲死在任上,她们母女不得不从在自己家居住,变成客居叔伯家。
那原本可是她自己的家啊!
都怪忠意伯,口口声声说看重自己父亲,却让他的父亲命丧他乡。
许明慧想着,也不顾祝椛和宋喜仁的眼神示意,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便是苦主亲女,你还能否认我的话吗?忠意伯小肚鸡肠,貌似贤良实则歹毒至极,一手明升暗降致使我父命丧他乡。而这一切,都怪忠意伯!”
杜凝云闻言,总算对这件事有了些印象,便沉声说道:
“我竟不知我父亲力荐许侍读为两淮盐政,竟是对令尊的明升暗降。”
言罢,四周的人纷纷变了眼神。
那里有明升暗降成盐政的,这可是个好差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大家不要信她,她是骗人的!”许明慧看看周围人的神色,再看看杜凝云,简直要气哭了。
可杜凝云明明说的是真话,旁边人岂有不信的,纵有不信的,又能如何?许明慧都说不过她,还谁来和她说。
“骗你?骗人?凭你也用我费心费力的骗一骗?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大家各自回家一查问便清楚了。我若说谎,岂不是自己打嘴。”
杜凝云说着,只见对面的许明慧开始摇摇欲坠。
便接着还有说,却不想许明慧一个趔趄被宋喜仁扶住后,几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就纷纷上前将许明慧围住,七嘴八舌的向杜凝云责问道:
“明慧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咄咄逼人!”
“你是想逼死明慧吗?”
“即便你占理,你又何必把人往死里逼。”
杜凝云闻言忍不住举起手里的精致团扇遮住了鼻子,口中说道:
“好臭啊。”
“臭?”众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而杜凝云已经施施然的晃了晃精致的玉骨团扇,团扇的扇面上一面绣着两只软棉可爱的兔子,一面绣着九尾招摇的九尾狐。
在众人纷纷盯着这团扇看时,杜凝云才似笑非笑的扬声说道:“你们问什么?我是觉得有些臭味实在相投,熏到我了,难道你们也被熏到了?”
言罢。
围着许明慧的几人纷纷黑了脸,冷眼看着杜凝云喊道:
“杜凝云,你好歹也是世家贵女,穿的粗鄙无礼也就算了,说的话也这般无礼。你家里无人教你礼仪吗?”
而杜凝云眼神随着这些话越发深沉了下去。
诋毁她的父亲还质疑她忠意伯府的家教,这些人可真是有胆量。
“不比各位,像各位这些对子骂父的无礼东西,也不知学的是那家那派的学说,竟然还自诩才女。想来也没有那个学派乐意收你们,毕竟学派也是讲礼的,哪像你们这般无‘礼’。”
言罢,众才女的脸黑了。
讲礼、讲理,无礼、无理。
杜凝云明明是杜家最愚笨最嚣张和最好糊弄和打压的人,为何今日的杜凝云三言两语就让她们这般难堪。
让她们空伸手指向杜凝云,却又说不出话来。
偏杜凝云还能说:“不过看样子,你们也不讲这些。许明慧攻击我忠意伯府时你们视而不见,但她辩不过我晃了一晃,你们立即就来攻击我。难道是我不够柔弱的缘故?”杜凝云现在,以手扶额,做疼痛状,身子却虚虚的往后仰,又被蕙儿大力扶住。
只是很明显的,许明慧的人缘明显比她好的多。
许明慧一倒一堆人来围着她。
而她一倒,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别家贵女仍在看戏,还扬言道:“事先说明,我们邀请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女,可没有浑水摸鱼之辈。你们自己邀请的杜凝云就自己哭去吧。”
竟无一人对杜凝云表示半点关切,甚至还对杜凝云的不请自来表示厌恶。
让杜凝云假装了片刻,便一摇团扇,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傲然道:
“我是不是才女和我在这里有什么联系么?只需你们在这里举宴,还不许旁人邀我一见,何况我又不是来见你们的。你们一见我见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觉得我是巴巴贴上来的。呀,我可真想把你们的脸皮揭下来,看看有多厚呢。”
杜凝云说着,便作势撕脸,惹得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却还是有人喊道:“杜凝云,我们谁不认得你,死不承认有什么意思?现在就走还能留你三分脸面!”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见楼上的一扇门开了,一个头戴玉冠,衣着儒雅的男子从中走出,惹得众人纷纷向上看去。却又在看清男子是谁时纷纷噤声。
而不认得戚蔺的许明慧几人也惧于戚蔺狠戾的眼神,有些害怕的后退。
“云儿上来。”
杜凝云浑身的嚣张气焰随着这四个字滋啦一声全灭,甚至有些灰溜溜的拉着衣摆小步跑去。
不明所以的许明慧甚至还大喊道:“杜凝云,原来你是来私会情…”
许明慧还没喊完,就被宋喜仁和祝椛死死的捂住嘴。
宋喜仁还白着脸向戚蔺说:“戚将军,她不认得您,她…”
戚蔺却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待杜凝云上来,便和杜凝云一同进去,留下底下噤若寒蝉的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