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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演书馆出来,杜凝云却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在街上随意的散步。
一连十多天闷在家里,处理大夫人命人抱过来的一箱、一箱又一箱的账本子。杜凝云如今看见账本子都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但如今可算是出来一趟,杜凝云心情是轻松极了。
“不用看账本真是舒服。”杜凝云忍不住说道。京中街巷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商户络绎不绝。
脚步匆匆的多,慢慢晃荡的也多。
杜凝云领着蕙儿,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杜凝云不担心遇到什么危险,京中也有泼皮无赖,但泼皮无赖也知道柿子专挑软的捏。
像杜凝云这等虽然穿戴简单,但身后领着丫鬟,且通体打扮明显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便是街上的泼皮都不凑上来招惹。
杜凝云慢慢的走着,身为阿飘时在售票员手机上看到的女主上街必遇情节,她是一个也没遇到。
只是在街上碰见一个唱木偶戏的老者。小小的台幕中,活灵活现的木偶如同真人一般畅叙幽情。
杜凝云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唱的是自己写的那个,恶婆婆那新版女戒磋磨娇小姐的故事。
听着人群中,时不时响起的:“能看上她儿子都是她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折磨人家去。”
“活该儿子被人休,丢了个被撵走。”
杜凝云听到这里,觉得那里不对。回头看向蕙儿,只听蕙儿说:
“姑娘的那个话本子卖的好,人人都爱听,便不知是那些人就跟着仿写了一大堆。其中有一本写的厉害写,只把恶婆婆写的恶的不能再恶,儿媳写的哪哪都好,只是家世高。恶婆婆觉得儿媳家事高就别人会看不起她儿子,就使劲的磋磨儿媳,儿子开始还好,后来帮衬亲娘。最后儿媳忍无可忍,愤然休夫!”
杜凝云哑然失笑。
这可就厉害了。
而更厉害的在后面,因为蕙儿又说:“姑娘,现在市面上更多的是重生。多少人有那么一件两件无比懊悔的转折点。现在的话本,隔三差五就会蹦出来一本重生的话本,有男有女。目前最出名的是一本主角为男的重生话本,说是因信错了人被骗光了积蓄落魄至死,重生后与骗他的人绝交,并且凭借知道科举试题,五年苦研,中了状元,然后一步步成了朝中最风光无限的人,还把当朝权贵杜……”
蕙儿说到这里,差点没咬了自己点舌头。
杜凝云却眯着眼睛逼问道:“杜什么?”
“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偷闲看这类的书,还觉得朱笃做得对。”蕙儿果断求饶,却在说完这几个字后低下了头。
而杜凝云却慢悠悠的念道:“朱笃、朱笃。”
“朱笃,有什么不对么?”蕙儿好奇的睁圆了眼睛。
“他叫朱笃,最后又把身为当朝权贵的我父亲推翻,自然有问题。”杜凝云一面说着,一面慢吞吞的继续向前方走。
这么大大咧咧的把心思放到这话本上,这人难道以为自己父亲不看话本。
嗯,好像就是不看。
除了自己研究出的几个模板,自己父亲会把文岳先生喊过去挑挑错,到真没见他看过什么话本。
准确说,以往冷不丁去寻他一次,到不觉得他有多忙。这十多天来,大多涉及内院的事需要父亲点头,杜凝云才知道忠意伯在伯府的时间短的有多可怜。
杜凝云想着,冷笑着说道:“回府后,你把你看的这个话本,让昭儿转交给我父亲。记得标明这男主名为朱笃,最后推翻的是谁。”
“是,姑娘。”蕙儿点点头,并且在心里把这事记下。
而她们此时已经走出渐渐走到了街巷的尽头,却看见一个拿着账本的老者在和一个铺子的拿着算盘的人争论。
老者拿着账本,账本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这里一个圈,那里一条杠。
杜凝云撇了两眼,也看不懂,本欲走,却听那铺子的人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通算,一面算一面说:
“你们一共来了六趟。第一趟拉了六袋粮,第二、三、四皆是一趟五袋,便是三乘五,加上第一趟的六袋,第六趟的六袋,共计二十四袋,你看看,这哪里有错?”
老者一时听蒙了,摆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也没算清。
再看算盘,又看不懂。
只听那人又说:“我拿着算盘,我当着你的面算,你还嫌我算错了?给给给!你要觉得我算的不对,我算盘给你,你能耐,你算!”
老者不认得算盘,只能连连摆手,而早学会了99乘法表的杜凝云觉得自己秀一把的时候来了。
却先说:“你方才算,第一趟和第六趟是六袋,第二、三、四是五袋,第五趟是几袋?怎不算进去?”
那人闻言,先在杜凝云身上打量了一眼。见杜凝云小脸圆圆,带着些许婴儿肥,瞧着极为稚嫩。但稚嫩归稚嫩,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矜贵之态。
身上穿的锦衣瞧着不甚鲜亮,但仔细一瞧,这拿着算盘的掌柜心里暗惊:寻常人家银线绣花都绣在明处,偏眼前这人不同,打眼处的绣花虽然精细,却一味的和这布料的颜色相称,金线在其中只是点缀。并不喧宾夺主。
而最主要的是,眼前人腰间悬着的镂空小银球。
不知道此物的还倒是一般。
但他有幸见识过,这银球是盛放香料的,虽然镂空,但随人走动而不撒。而他见到的那个不过虽然同样是镂空的香囊球,却是个旧的,且瞧着也不甚精致。
但眼前杜凝云身上坠着的这个,花鸟银香球不一样,这个香球的做工太精美了。
掌柜的想着态度说变就变,立即知道杜凝云出身不一般,便也不敢再抬头打量,只低头看着杜凝云的裙摆,说道:
“不知您是哪家的千金,小人冒犯了,实在小人的过错,小人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杜凝云便笑着说:“称不上什么千金,我只是问你一句,既然为他算账,为何凭空少算了一辆。”
掌柜在京城没什么根基,开的铺子也不是热闹地方,平日里只敢在那些贫苦人家跟前抖一抖威风。
那打扮、气度明显不是寻常人家的,他第一个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