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东他太好了,他处处关心她,让宋欣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她甚至无法去对他的感情作出最起码是真诚的回应。她又叹了一口气,望着黑漆漆的家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等宋欣进去,张东却又折返回来在一墙之隔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走,他不想转身离去又不想只是站在原地。他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就是想这么做。确定关系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宋欣,很是欣喜激动却又不免夹杂着一份惆怅。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就在这时,一封信突兀地落在他眼前。上官灿说,北中形势不妙,近两天宋育有可能会召集他们去北中。除此之外,信上没再说什么了,可张东明白,这是上官灿提醒他要让他尽快回去。
他该回去了,可他才刚刚和喜欢的人见上一面,明天还有一个让人充满期待的约会。下定决心之后,张东又凝视了一眼黑漆漆的高墙后终于离开了。
第二天早七点半,张东就等在了那里,玖都的中央公园里九月的月季艳丽无比。
张东幸福地等待着,在他紧张地砰砰跳的心脏里,漂浮在远方上空的危险是比不上眼前即刻浸泡的柔情蜜意。等今天结束,他再加急赶回去,也来得及。
没等多久,宋欣就到了。她今天特意涂抹打扮了一番,只是依旧穿着些旧衣服,毕竟自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你已经到了?我没迟到吧。”
“没,饿不饿?”
“有一点儿。”
“那我们快走吧,店离这里不远。”
那家早餐店很有名,八点正是人多的时候。碍于一楼已经没有几个好位子,张东带着宋欣上了二楼。为了更好的观景,张东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窗户半开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得以涌进来。
今天不冷不热出了太阳没有风,宋欣坐下去偏着头舒适地眯了眯眼。
“你喜欢喝甜粥还是咸粥?这里的海鲜粥挺好喝的。”
“那就尝尝海鲜粥吧。”
宋欣很少在外面吃饭,更别提早饭了。父亲……家里人也没有特意带她出来,一家人在一起尝尝在外面的这些名菜名饭,家里也都是佣人在做饭。
“我想吃虾饺,你要吃什么?”
“我喝玉米羹来个牛肉饼吧。”张东把菜单一合。
“你会做饭吗?”宋欣问他。
“会一点。”张东有些腼腆。
“我也只会一点,以后……或许我们可以一块儿学。”
“好,好啊。”张东眼睛亮起来。
他们顺利地一起吃完早饭,正要起身离开时,张东往窗户外不经意间瞥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遮遮掩掩地正避开行人快速地往前走去。
“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张东正要离席,却又听见宋欣惊呼出声,“云启大哥?”
赵云启?张东连忙爬上窗户,在人群中看了两眼便发现了赵云启。看样子,他正在追踪刚才那个形迹可疑的人。可是,张东不禁望向宋欣,赵云启在行人中并不起眼,宋欣怎么会在人来人往中凭背影便一眼认出了赵云启?莫非她……
宋欣躲过张东的眼神,红着脸懊恼又窘迫。
“赵云启可能需要帮忙,我去看一下。”
“张东!”宋欣慌忙叫他,却没有喊回他。
张东冲出去的时候,还能勉强从人群中分辨出赵云启的影子,他默默跟上去。他跟着赵云启走了一路,一路走出了玖都,往人烟稀少的西北方向去。越往西北走,地带越是开阔,远远可见几座相连的青山连绵起伏。
赵云启在跟什么人,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张东犹豫几次后还是继续跟了下去。
从开阔的地带跟进了茂密的丛林,七拐八绕后,张东发现赵云启还稳稳地走在自己前面时,他终于察觉到,赵云启早就发现他了。强烈的好奇心迫使他继续跟着,直到他跟到一个小山丘之后,发现赵云启面对着他。
“张东,你怎么会在玖都?”
“那你呢?”张东壮起胆子问。
“任务。”
“我也是。”
“既然同为任务,那我们最好互不相干,就当没有见过面。”
张东看着赵云启的眼神,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往前一步了。他转过身沉默地往回走,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加快了脚步。
等到完全看不见张东了,赵云启转过身示意藏在岩石后面等候自己的人继续往前走,跟踪是演戏,交易才是真谛。寅和他策划了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等这一天,没想到这么碰巧竟被张东撞见了去。
可眼下,找到十年前,自己曾频繁进出的那个入口才最为重要。这个入口是打开安言被秘密囚禁那十年的钥匙。又弯弯绕绕地走过了将近四十分钟,杨荣示意赵云启等候在原地。
杨荣,便是寅劳心费力与陆朗交易过后找到的最佳结果。他年轻,是一个生化学的天才,在陆朗给的档案里已将近失踪十五年。
杨荣前行了两三米踏入过膝的杂草丛中,杂草丛的尽头是一个斜着向上延伸的小山坡,小山坡上覆盖着蔓子草、星夜草还有别的什么草。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地方都再普通不过了,是个过路人会一眼就打发掉的地方。
赵云启躲在不远处观望着,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当年曾多次来过这里。他看见杨荣伸出右手对着某一处按了一下,就有道暗门缓慢打开了。覆盖在暗门上生长的草儿晃了晃脑袋,依旧鲜活。
杨荣往后看了看,然后他走进去隐入在其中,消失不见了。
等到暗门合上后,赵云启三两步上去学着杨荣的样子仔细地摸来摸去,才发现在少量岩石凸出来的地方,有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就是这里了。
但是,赵云启仰头望望天空和四周,这里已被树干和枝叶完全遮挡。山林腹地里的繁杂树木,在哪里都一个样,他找不出这里的一丁点特色来,也不敢打上哪怕一丁点的标记。
于是他只得给寅写上一封信。
“我收到信件了。”夜对着坐在凳子上挤在一起的夫妻说。
“你们的儿子杨荣已经把我们的人带到了,我们‘暗夜’绝不会言而无信,所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荣的父母对视一眼后拼命点头。找对了思路后,事情顺利地不可思议。杨自文,杨荣的父亲,一个平庸之人,在宋氏的庇佑下安稳地呆在一个不高不低又不关键的岗位上将近十五年。这怎么想都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杨自文的各种关系都太干净了,并且公开的资料显示杨自文无子无女。
而杨荣,在陆朗给的资料上显示,他失踪的那一年,正好是安言失踪的那一年,并且那一年也正好是他父亲提拔升官,从农民摇身一变的第一年。
夜看着他们,理理衣服从容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