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爬起身的时候,漫天冰屑已经消散,只是他面前的空地上却留下了一首诗。
……
封百里万难想到十六年后的今天他竟又一次见到了这首诗,还是在此时此地。
他也知道了当日爆成冰屑的男子就是当时武林中颇具威望的五虎断门刀中的老二断云虎齐云,他的两个弟弟断江虎江傲和断山虎万重山都死于程烈寒刀下,是以约他在那里决斗报仇。
这一战后,五虎断门刀就只剩下了两虎,大哥断天虎段天和三弟断玉虎欧阳玉,但这两人也早已退隐山林不问江湖事了。
等到封百里回过神后才想起逃走的程风,他立马飞奔出地道查看。
开阔的雪地上只有一排孤独的脚印通往山下。
封百里心中一喜,暗道程风定是向他发难才没敢逃回雪缘居,此番虽然没有得到“佛国一度”,但能得到金巧妆这个朱颜榜上有名的美人也算不虚此行了。
是的,封百里早在第一眼见到金巧妆时,他的一颗心就已被她俘获。
他九岁练刀,十八岁就已成为内门最优秀的弟子,身边自然也围绕着不少仰慕他的女弟子,他也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可当他见到金巧妆时只觉得自己从没见过真正的女人,再想起宗内的女弟子时只会让他反胃。
在狼穴中,他就亲手割断了奄奄一息的东方雄和东方阔两兄弟的喉咙,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绝。
封百里在神啸宗所在的揽月山山脚下的镇子里有一间大宅子,偶尔和宗内的女弟子偷情的场所,他平时极少去那里所以知道那里的人也极少,如今把金巧妆藏到那里去是最适合不过了。
他兴奋地推开雪缘居的大门,他的眼神炽热,仿佛已能透过墙壁看见赤身luo(第三声)体的金巧妆了。
而当他推开金巧妆躺着的那间屋子时,他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可惜的是,此香并非女子体香,而是迷香,可以让任何人都至少昏睡一个时辰的“迷迭香”。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双脚,一双娇小玲珑的女子巧足。
程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冲屋里笑道:“总算把他摆平了,可真费了我们不少功夫。”
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我看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刚才他几次要杀你,可真把我吓坏了。”
说话间,那个女人已如迎风摆柳般从屋中步出,自然是金巧妆。
程风笑道:“我只是不想示人以弱,我们要赢就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人家,就算我心里怕得要死也不能表现出来。”
金巧妆一怔,后又嫣然道:“你可真行,我却做不到似你这般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程风道:“姐姐太谦虚了,你能想得到用假迷药骗他上当已经很厉害了,初时连我也被你骗了。”
金巧妆闻言后笑得花枝乱颤,粉嫩的俏脸上更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煞是动人。
程风虽不明就里,但也没有阻止金巧妆继续笑,他喜欢看她这样笑。
笑过一阵后,金巧妆才悠然解释道:“那迷药是真的。”
程风震惊,“真的?那你怎么……”
金巧妆狡黠一笑,“我怎么没事对不对?”
程风点头。
金巧妆一字字道:“因为我不怕。”
“不怕?”程风疑惑道。
金巧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嗯,不光是迷药,一般的毒药我也不怕。”
“厉害!”程风发自内心地赞叹,世上果真是奇人辈出,他对外面的世界更加神往了。
“这也没什么,我们金门世家的子弟要是连点小毒都应付不了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吗?”
“金门世家?姐姐你姓金啊?”
“嗯,我叫金巧妆,是家族里的长女,你呢?”
“程风,行程的程,疾风的风。”
“行程如风?真是个好名字呀,你那身踏雪无痕的轻功真的就跟风一样!”
程风羞红了脸,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夸赞,偏偏这女子还生得这样好看,直感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乱撞。
金巧妆瞥了眼地上的封百里,眼眸中的柔情似水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冰冷面孔,道:“不过闲话晚些再讲,我们先将这个人处理了。”
程风知道金巧妆的意思,抢道:“我不杀人的。”
金巧妆又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个红色的药丸,冷笑道:“用不着动手,我直接毒死他就是了。”
程风一惊,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药,而更让他震惊的则是这个看似柔媚已极的女人竟有如此阴狠的一面。
只见她掰开封百里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又从他的上衣里摸出一个油布包递给了程风,“喏,这个送给你了。”
就在金巧妆喂完药丸起身的当口,就在程风刚想问包里是何物时,封百里忽然双目圆睁全身抽搐,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滋滋”地冒起白烟,没一会儿,封百里就化做了一滩血水。
好厉害的毒,就连可让人强制昏迷一个时辰的迷迭香都无法抵消此毒带来的痛楚!
程风难以想象若金巧妆对自己下毒岂非是轻而易举?
金巧妆猜出程风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吧程弟,姐姐不会给你下毒的,你也别觉得姐姐残毒,你若是知道这个人平日里干的那些缺德事,只怕还要后悔没在他的尸体上捅两刀呢。”
程风点了点头,打开了手里的油布包,只见里面面包的是一本秘籍,封面上书《快意八步诀》。
“这是武功秘籍吗?”程风问。
金巧妆解释道:“这《快意八步诀》是神啸宗两大镇宗神功之一,一向只传内门弟子,这门武功难练得很,封百里练了整整二十年才算熟练,但还远远称不上精通,更别说大成了。”
程风收起秘籍,“啊?感觉比我爹的“霁雪六式”还难练,以后再说吧。”
“霁雪六式?”金巧妆惊异道。
程风道:“对啊,我爹就是“北翎狂刀”程烈寒,他的成名绝技可不就是霁雪六式咯?”
金巧妆大惊失色,他虽早已猜到程风可能是某个隐世高手的孩子,却万万没想到程风的父亲竟会是那个杀人狂魔。
她在小时候就已从父辈的口中得闻他的凶名,据闻他杀人的手段残毒无比,对手往往死无全尸,虽然他所杀的大多为奸邪之辈,但名声一直都是只坏不好。
程风道:“金姐姐其实不瞒你说,我爹他有疯病,这疯病是祖传的,发作也没有确切的时间,一发病就会六亲不认,那间石室其实并不是我爹练功用的,而是我爹为我打造的,让我在他发病的时候躲在里面。”
金巧妆惊讶得无以复加,她不知该说什么,她也不知这个男孩儿能活到现在究竟吃了什么样的苦。
程风又笑道:“姐姐,现在天色不早了外面也还在下雪,你要是想走的话不如先住一晚再走吧,我爹还要过几天才回来,正好我还要听你讲故事呢。”
金巧妆掩嘴一笑,媚态横生,“那你家里有吃的没有,我的故事可不许你白听的,你得给我做饭吃才算公平。”
程风看着金巧妆心中春风荡漾,只觉满山的冰雪都要被她这一笑给融化了,于是他忽地冒出一句,“只要姐姐你愿意,我倒想一直给你做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