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此时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杨广不止质疑他的立场,竟然都质疑起他的忠诚了,这对向来恪尽职守、忠心耿耿的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班固绝非卖主求荣之徒,主公若是不信,班固愿一死以证清白。”
班固此言一出,不只是高颎、杨素等人,就是杨广也不禁为之色变。
他自然知道班固对他的忠心,这些年班固的汉中太守弟弟班超,不止一次写信劝过班固,但班固为了避嫌都连看都没看就直接上交给他了。
班固的忠心毋庸置疑,但现在班固以死明志之言,反而让杨广有些下不来台了。
就在杨广有些犹豫不决之时,班固却又道:“主公,班固可以死,但禁令不能解除啊,否则我等都将成为汉人的罪人。”
此言一出,杨广眼中寒光一闪,心中已经起了杀心,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哼,冥顽不灵,解羌令必须实施,孤意已决,你要是时想死,就找个地方自己死去,别在这里惺惺作态。”
说完后,杨广看也不看班固,直接拂袖离去,独留班固摊跪在原地,眼中尽是失望和死寂。
成公英和李德林看着杨广的背影,心中也对杨广为了存国,而不管民族大义的表现越来越失望。
高颎和杨素见此,当即上前安慰起三人来,杨广搞出的烂摊子终究还得他们来收。
“班大人,主公刚刚只是气话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的。”高颎安慰道。
班固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抬起头看着高颎,说道:“丞相大人,你肯定也觉得解羌令不能推出吧?你快去劝劝主公吧,一旦解羌令实施,我等都将成为罪人啊。”
高颎的脸色顿时一僵,沉默了一番后,开口道:“班大人,你要理解主公的苦衷,现在我大隋想要自保,除了从羌人那里借力之外,已无他法了。”
班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高颎,不敢相信那个勤政爱民的高丞相,竟然会支持杨广推出解羌令。
忽然间,班固突然就想明白了,平民出生的他,和高颎从来就不是一种人。
高颎和杨素这种世家出生的士大夫,从来都是以自身利益为主,而不会去考虑什么民族大义。
至于杨广,同为世家出生的他,本质上和高颎杨素其实是一种人,在他的心中隋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他会在凉州实施了这么多的仁政,也只是因为这么做对他有好处,有利于他的霸业,所以他才会这么干,而不是他真的有多么的在乎平民百姓。
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不要看人家心里怎么想,而要看人家具体怎么做的。
班固也正是看到杨广的做法,才决定誓死效忠于杨广,可真当杨广暴露自私的本性后,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一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班固一脸的绝望的自语道。
由于声音太小,高颎并没有听全,于是问道道:“你刚刚说什么?”
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怒吼。
“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班固怒吼道。
这次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脸色也都不禁为之一变,而高颎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班大人,慎言啊。”
高颎知道班固的为人和能力,不希望班固走上一条死路,所以才会这么说,他想把班固从死路上拉回来。
但班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被杨广伤透了心,已经心存死志。
班固一脸自嘲的笑了笑,跌跌撞撞的走回了自己家,而他刚刚在大殿内所说的话,也很快就被呈交到了杨广那里。
杨广得知自然是大怒不已,心中更是生出了杀心,他知道班固恐怕是已经对他失望了,不然不可能当众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但考虑到班固的功劳,以及在寒门士大夫之中的威望,杨广还是按捺住了杀心,转而准备将其缉拿下狱。
派去缉拿班固的人很快就返回,但却并没有抓到班固,只带回了班固的尸体。
“主公,大事不好了,班大人他自尽了,这是班大人死前所写的遗书。”
“什么?”
杨广一愣,连忙接过遗书,看了完后,却被气的浑身发抖,直接将遗书给撕得的粉碎。
杨广怎么也没想到班固会如此刚烈,只因他一句气话就心生死志,并以死劝他不要实施解羌令,而遗书上也全是劝他回头,不要一错再错的死谏之言。
看完班固的遗书后,杨广心中又感动又愤怒,感动班固确实到死都在为他考虑,愤怒的则是班固这一死也让他彻底下不来台了。
杨广怀着复杂的心情,沉思了一会后,下令道:“传令下去,班固因通秦而畏罪自杀,本王宽仁,不因罪而获其家小,并准其家人为其收尸下葬。”
“诺。”
杨广看着地上班固遗书的碎片,自语道:“谁也不能阻止解羌令,谁也不能灭我大隋。”
当天晚上,数只信鸽从大兴飞往海州,由于是深夜,秦军的猎鹰无法拦截信鸽,所以秦军并不知道解羌令方面的消息。
至于海州的杨新密、杨雄等人,在收到杨广的传讯后,心中虽也震惊万分,但他们都是隋国王族,自然是以杨家的利益为先,所以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公布了解羌令。
一夜之间,解羌令传遍海州七郡。
海州七郡的羌人得知禁令解除的消息后,都已经不能喜悦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全族欢腾,甚至是疯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