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一脸无奈地站着,看着云音兴高采烈地冲上去,看到她和慕容雪一起交谈许久,然后,看见她一脸悲伤地走了回来。
“没还出去?”青衣男子看着她手中的剑谱,心下了然。
她点了点头,悠悠叹道,“我错了。”
“错了?”
“她的快乐太浅,悲伤却极深。”
云音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无奈与悲伤。她的眼睛总是很亮,此刻却仿佛黯淡无光,只有一些极不协调的忧郁深藏其中,莫名地让人心里难受。青衣男子没有接她的话,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似的,看着她的手问道,“你手上拿的……是剑谱?”
云音抬起手来,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解释道,“是慕容雪的《游龙剑谱》,大婚之前,慕容雪将它给了我,说是当作给我的酬金。怪不得她当时一定要让我收下,原来,她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也是她们慕容家留下的唯一物事。大概,她是怕这剑法失传。”
青衣男子看了一眼云音手中的剑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慕容雪,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蹙。
云音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叹了口气,问道,“你也觉得不妥,对不对?她不肯收回剑谱,想必,还是抱着之前的想法。”
青衣男子眉梢微展,笑了一笑,“那倒也未必。”
云音却似没有听到青衣男子的话,她看着夕阳下美丽不可方物的慕容雪,突然想起慕容雪去往晴川谷的那段日子。沐钰一身月白长袍,在一片木棉花下长身玉立,“十日枯”的毒素渐渐已除干净,他的信心却似乎在渐渐地增长。
“之前在沐家庄的时候,有一次,我站在枝头看沐钰舞剑。我听到他喊了‘慕容雪’的名字。”云音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却是十分勉强,她把目光折回,定定地落在青衣男子身上,顿了半晌,才接着道,“虽然他的声音很轻,我却几乎能够肯定,他说的,的的确确就是‘慕容雪’……”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叹道,“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可惜,她却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慕容雪,也知道,沐钰知道她是慕容雪,只她一人不自知。我当初应该告诉她的……这样,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
“傻瓜。”青衣男子抬手轻轻点了点云音的额头,短短吐出两个字,正待往下说下去,却见云音突然变了脸色。原本略显忧郁的眉目,突然间显得极具惊恐。他心里一慌,问道,“你怎么了?”
云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青衣男子,半晌才眨了一下。她眉头皱了几皱,突然神经兮兮地扯着青衣男子的袖子,问道,“你觉不觉得……沐钰和慕容雪这两个名字,很有夫妻相?”
青衣男子展颜一笑,“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像……”
完了完了……云音在心里一阵哀嚎,之前沐钰在月光下好像就是这么说的来着——沐钰、慕容雪,这么登对的名字,怎么能不在一起呢?沐钰死了,慕容雪现在在他的墓前与他相伴,过段时间,不会到墓里伴他一起长眠吧?
沐钰、慕容雪、墓……这真的是一个悲伤得不能再悲伤的故事。云音摇了摇脑袋,回过神来便见到青衣男子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晃呀晃的,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来,一巴掌拍下去。
空气中回荡着清脆的声响。云音下手有些重,自己的掌心都是一片通红。
青衣男子却也不恼,只是微笑着看她,“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介怀。无论如何,总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谁也逃不了。沐钰选择不告诉慕容雪,慕容雪杀了他,他虽不想得此结果,却总归是料想过这样的可能。慕容雪杀了沐钰,此刻悔恨难过,也是她应得的果,无论是生还是死,也都是她的事情,旁人左右不得。”
他的声音脆脆的,语调轻柔,像是山涧清泉在缓缓地流淌,让人听了分外舒心。云音听着他的话,觉得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这话说得如此的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云音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青衣男子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云音一脸狐疑地将他从头到脚瞧了一通,猜测道,“那……你会读心术?”
青衣男子又是一笑,开口却是没有回答云音的问题,只是笑问道,“此事了了,接下来,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