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一直站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黎落沉着脸说:“回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黎落收了伞坐在沙发上,江骑云连忙把手上的血给洗了,扯了纸巾反复擦了又擦,这才走到黎落跟前蹲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融融……”
黎落平复了心情,问他:“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
江骑云低着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她骂你,你不开心,我也想让她不开心。”江骑云越说越小声,“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欺负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黎落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天她骂我一句赔钱货,你就弄死她养了十几年的鹦鹉,那她要是打我一耳光……”
“那她就得死。”江骑云掷地有声。
黎落:“……杀人犯法!”
“不让别人知道是我杀的不就好了。”
“……”
黎落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正常,三观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极端?
见黎落不说话,江骑云往她跟前凑了凑,仰头看她的眼神虔诚得像个朝拜神明的信徒:“融融,你别担心,我去北苑的事没人看见,谭莺就算怀疑到我头上,她也找不到证据是我做的。”
黎落:“……”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查到是我做的,我会一力承担下来,不会连累先生太太和你……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握住黎落搭在膝盖上的手,试图增加自己这番说辞的说服力。
黎落撇开他的手:“这是有没有被查到的问题吗?”
江骑云一怔,茫然地看着她:“那不然,是什么问题?”
“无论投毒还是杀人,都是不对的。”黎落严肃地说,“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看谁不顺眼就杀了他,那还有公道和王法吗?”
江骑云沉默了一会儿,反问:“所以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该怎么做?”
他只是段家一个看门佣人的儿子,如果不是能给段融融做伴读,他连住在东苑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只能跟江叔挤在佣人房,靠他一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过活。
人微言轻如他,在面对谭莺这种人骄横跋扈的嘴脸时,他又能做什么?
“谭莺那不算欺负我,顶多就是口嗨几句,我要是觉得被欺负,会找爸妈为我做主。”黎落说,“怎么也不至于要你为我冒险报复,你明白吗?”
江骑云固执地说:“不明白。”
“你……”
“她就是在欺负你,她还说你跟我好上了,她也是女人,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江骑云情绪激动起来,他红着眼睛语速极快地说,“她今天敢当着你的面说这种话,明天就有可能四处造谣你一个大小姐跟我这个家仆的儿子厮混,她敢这么中伤你,我绝对饶不了她!”
黎落被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说:“她不一定会……”
“她会!她敢四处乱说话,我就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黎落:“……”
“不仅是谭莺,无论谁欺负你,我都不会放过他们!你是大小姐,没有人可以对你不尊重,谁都不行!”
他狂热极端的样子落在黎落眼里,她心里一阵阵发凉。
她四处张望了一眼,见茶几上放了一袋没吃完的糖,连忙拿了一颗剥掉糖纸,塞进江骑云嘴里,顺势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吃糖吃糖,你先冷静一下。”
舌尖触到甜丝丝的味道,江骑云怔了怔,心头暴躁的情绪瞬间像潮水一样退去,他盯着一脸惶恐的黎落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