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澹台寅,黎落问:“这些聘礼都是给我的?”
“本来是。”
黎落伸出去掀箱盖的爪子一顿:“什么叫本来是?”
澹台序叹了口气:“本来是给你的,但是你又带不走,所以只能便宜燕家人,送他们充公了。”
黎落愣住了,她盯着澹台序看了半晌,猛地想起昨晚困得迷迷糊糊之际,澹台序对她说的那句“晚安”。
晚什么安!
澹台序怎么可能对她说晚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熟悉的感觉。
黎落眼睛一眯,跳起来伸手作势要扣他一个大盖帽,周晏清仗着身高的优势往后一仰,轻轻松松避开。
黎落扑了上去,但还没得手,周晏清掀下肩上的玄色外衣,身形一个巧妙的旋转,绕到她身后,直接用外衣盖了她一脸。
黎落挣扎起来:“骗子!周晏清你个大骗子!”
周晏清从身后箍着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连带着外衣一起箍在怀里:“没骗你,昨晚才想起来……好了落落,别闹。”
黎落动作一顿,从外衣中钻出脑袋,仰头看他:“真没骗我?”
“没。”周晏清抱着她不撒手,甚至就着这个姿势,将下巴垫在她肩窝上,轻轻蹭了蹭。
“不是恢复记忆这件事。”黎落扬了扬下巴,示意外面依然在往院子里搬东西的澹台寅,“你儿子,怎么回事?”
“捡的。”
“认真点,老实交代!”
“真是捡的。”周晏清哭笑不得,“年轻的时候打仗,在野外狼窝里遇到他,冰天雪地,瞧着怪可怜的,就顺手给带回来了。”
“那你的王妃是怎么回事?”
“凭空多出一个儿子,总不能让人说他是个母不祥的野娃娃,就又‘顺手’编了一个恩爱早逝的王妃。”
“这还差不多。”黎落从他怀里挣出来,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周晏清的肩膀,“老周同志,组织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周晏清笑道:“谢谢领导。”
见到了周晏清,黎落了了一桩心事,当晚便决定离开。
“你任务不是做完了嘛,什么时候走?”黎落问。
“任务是做完了,但还有些事需要收拾善后,不然寅儿自己搞不定。”
黎落本想问问具体的,但一想到周晏清万事不用别人操心的行事风格,她又作罢:“行吧,我先走,免得还得给你送终。”
她抽离这个世界,燕兰时会回来接替这个身体,周晏清却是要实打实地死上一次。
周晏清有些好笑,习惯性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去吧,下个世界见。”
黎落规规矩矩地往床上一躺:“走了。”
“嗯。”
感觉到属于黎落的气息逐渐变淡消失,周晏清淡淡地看了躺在床上的燕兰时一眼,转身离开。
永宁三年,燕兰时回到这个身体的第三年,先帝驾崩,同年,皇后姜锦屏诞下皇长子。
在漠北待了三年,迟迟不愿意回京的燕太后不得不回宫,但仅仅在京中待了半年,她再次偷偷折返回漠北。
这次她直接对外宣布了自己的“死讯”,更是授意魏崇正儿八经地为自己举行了一场葬礼。
折返回漠北的燕太后,以沈鹭胞妹的名义从戎,踏上了下半生征战沙场的生涯。
永宁六年,军师师从云在江浸月的死缠烂打下,终于松口同意了这门婚事,在军营中办了一场成亲礼。
成亲后,一开始师从云还觉得浑身不自在,江浸月的父亲是他的恩师,他又比江浸月大了十多岁,一直当成小妹妹看着长大的姑娘突然成了自己的夫人,他晚上睡觉时都不敢侧身面对她。
但时间一长,他渐渐觉得身边有个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小夫人也不错,虽然这个小夫人粗鲁了些,每次他不肯就范就动手揍他。
然而师从云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次年,江浸月生下一个女儿。
江浸月年轻,加上常年练武身体底子好,生下孩子在家休养了一个月,就又生龙活虎地回军营练兵打仗去了,奶孩子的事全权交给师从云。
于是军中诸将士经常能看到军师一边背着孩子,一边在帅帐中议事。
女儿性子随了江浸月,一学会走路就到处撵猪赶羊,师从云每每追在她屁股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都怀疑江浸月是不是给他下了个巨大的圈套。
比如嫁给他,是为了名正言顺让他做个免费的仆人,给她带孩子。
永宁八年,朝堂稳定,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边关亦无战事,魏崇带着姜锦屏和皇长子到漠北犒赏三军。
五岁的皇长子对漠北当地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燕兰时带他骑马到城中溜达。
只是她下马买包枣子的功夫,身后的马突然失控狂奔,带着惊叫不止的皇长子在街道上狂奔。
燕兰时立刻抛了枣子,施展功夫追上去。
在皇长子堪堪摔下马时,燕兰时将其接住,然而失控的马仍然在街上横冲直撞,吓得百姓们四下逃窜。
就在燕兰时忧心马会误伤百姓时,一侧的酒楼有玄衣男子飞身而下,落到马背上,三两下干脆利落控制住马,危机瞬间解除。
男子策马走到燕兰时跟前:“没事吧?”
燕兰时松了口气:“没事,谢谢啊。”
男子翻身下马,先检查了一遍,确定马只是一时受惊,并非突发疯病,这才将缰绳交到她手中:“马只是受惊了,无大碍。”
燕兰时再次道谢,男子欲言又止,但目光落到抱着燕兰时大腿不放的孩子身上,他终究还是闭了嘴。
燕兰时抱着皇长子上马,一夹马腹,皇长子突然问:“姑姑,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正欲离开的男子闻言,立刻转身:“喂。”
燕兰时扭头。
“你叫什么名字?”
燕兰时一怔,随即微微一笑:“燕兰时。”
(本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