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览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是蔫哥自己说道:“兄弟你别劝我,劝我也不好使,这事覆水难收,我死也不吃回头草。”
两个人坐在车上,副驾驶上的人一言不发,任由老蔫发泄着,他只是静静的听。
此时此刻,蔫哥需要的,就是一个单纯的聆听者而已,他不需要指引者。
男人三十而立,四十知天命。
他都已经知道自己的命了,别人劝他是没用的。
汽车刚出聊武,蔫哥已经平静下来,开始念叨起回京以后的事情,并安排凭天定开张的过程。
刘览这才与他搭话。
二人一边开车,一边聊。走着走着,前面是一段土路,被一大群人围上,任凭蔫哥怎么按喇叭,人群也没有要闪开的意思。
蔫哥登时急了,驻车道:“我下去看看,哪里来的一帮不懂事的混蛋,还让不让人过了。”
刘览也紧跟着下车,劝解道:“哥哥别着急,好好跟人家说,咱们时间充足,不用太急着往回赶。”
说着,老蔫和刘览已经来到人群外围。
这里是一段二百米方圆的三岔路口,路口的正中间,停着一口棺材。棺材高大厚重,上面蒙着白绫。
大约有个三四百号人将棺材团团围住,既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吵闹,他们就这样平静冷漠的围着。
老蔫是本地人,知道本地有用人抬棺的规矩。家里老人没了,出殡时,就需要亲戚朋友或者乡里乡亲的给帮忙将棺材抬到地里土葬。
抬棺材是个极辛苦的活。
做棺材的木头,大多都是好实木,二十公分厚的六大块实木板拼凑起来,少说也有上千斤重。
再加上尸体的份量,没有二三十个棒小伙子轮流着抬,说什么也不可能走到地里。最关键的是,棺材还不能落地。
棺材一落地,主家脸上不好看,这是骂人使绊子,给主家脸上抹黑,会结成死仇的。
抬棺材是个出傻力气的活,却不能不出。
比如我家死了人,你偷奸耍滑,你不来给我抬,我就记住你了。
我不信你们家不死人,等你们家死人的时候,我也不去,大家互相看笑话,看谁难堪。
平时谁家混的人缘好,谁家亲戚朋友多,一到出殡的时候,就能显现出来。
棺材一出来,所有的小伙子都往上冲,齐心合力给主家把事办完。棺材不落地,一口气进地入土为安,这才算是主家的脸上有面子。
谁家在平时老爱得罪人,从来不给乡亲们出力办事,总是偷鸡摸狗偷奸耍滑,一定有他丢人现眼的时候。
他就祈祷着自己家千万别死人,一旦死了人,所有人都不往他家凑。让棺材臭在他家里,全村人都等着看笑话。
这还算是好的,最损的就是给你把棺材抬出来,扔在半路上,大家一起散开,给你来个不上不下,就看你怎么办。
赶上刮风下雨的时候,棺材被水一泡,那可算闹出了大笑话。
最起码二三十年里,这事儿都能成为村里人的茶余饭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