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去普化寺,朕要看看咱们大明的寺庙都是干什么的!”
思来想去,无论怎么说,都不如去实地瞧瞧。
普化寺坐落在京城的北郊,远离了市区的喧嚣,环境幽静。
当朱翊钧一行人到达普化寺时,只见寺庙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瞧着这些人截然不同的衣裳,朱翊钧有些惊讶,“这普化寺看来名气不小啊,竟然有这么多人来拜访。”
冯保笑着解释道:“陛下,这普化寺的住持智远禅师是大明有名的得道高僧,每日都要给平民讲经,故而百姓敬仰,再加上今日是普化寺一年一度的驱魔大会,故纷纷前来拜访。”
朱翊钧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正当朱翊钧准备步入寺门,一位身着袈裟、面容和蔼的僧人迎面走来,正是智远禅师。他双手合十,向朱翊钧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陛下驾临敝寺,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见已经被认出了,朱翊钧见山地询问:“禅师,朕听闻如今各寺院不仅拥有丰厚钱财,还从事借贷业务,利息甚至高至九出十三归,此事可是属实?”
智远禅师微微一愣,随后坦然答道:“陛下所言不虚,自永乐年间起,为求生存与自给自足,我等僧众不得不涉足商业经营,借贷只是其中一项。
然而,我等亦深知此业之弊端,故在放贷之时,力求公正合理,对贫苦百姓多施援手,尽量减轻其负担。”
朱翊钧略有所思,又问:“如此看来,寺院确已成为大明经济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朕忧虑的是,若无有效监管,恐会滋生诸多社会问题,百姓受困于高利贷者将何以安生?”
智远禅师叹道:“陛下圣虑深远,实乃黎民之福,但对于平民来说,倘若遇到急事,我们寺庙就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我们把利息定得高,也是为了百姓们啊,
如此一来,除非发生了他们无法承受的事,他们也就不会轻易来借钱了,这不正是普渡众生吗?”
智远一脸的慈悲样,似乎在他的心中这真的是为了百姓一般。
“哦?那依照禅师所说,你们放高利贷,还是为了大明的安定不成?”
朱翊钧此时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侃侃而谈的智远禅师。
智远禅师合十回应:“陛下明鉴,贫僧并非为放高利贷而辩解。
然世间万象,各有因缘。寺院长久以来,依靠信众布施与自身经营维系日常开支与修缮佛塔殿堂,借贷业务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部分百姓燃眉之急。
然而,其中的利益纠葛与矛盾冲突,贫僧亦深感忧虑。”
他接着说:“我等僧侣虽身处红尘之外,却难离人间疾苦。
贫僧以为,寺院应当回归清修本源,减少经济活动的介入。至于借贷业务,的确需要朝廷出面,设立公正、合理的金融制度,规范民间借贷行为,保障黎民百姓不受剥削之苦。如此一来,既能维护佛法尊严,又能确保社会安定和谐。”
朱翊钧听完,心底的愤怒之意这才小了不少,“禅师,你们可有强行借款,抢占田地,干涉婚丧之事出现?”
智远禅师听闻此问,面色更加庄重,他沉吟片刻后回答:“陛下,贫僧可以坦诚相告,我普化寺以及贫僧所知的诸多正道寺院,皆以佛法为本,虽涉足借贷,但绝无强行借款、抢占田地、干涉婚丧等违背佛理之事。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大明各地确实存在一些寺庙行为失当,这正是贫僧之前所言,缺乏有效监管之下,容易滋生的问题。”
“好,智远,朕记住你了!”
最后在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金碧辉煌的寺庙,朱翊钧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阿弥陀佛。”
寺院门前,只剩下了智远一个人的喃喃自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