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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5.你过得真好看(1 / 2)

【活成自己就好了】7个月前 作者: 艾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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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小确丧。

沮丧的时候,在朋友圈秀个油焖大虾或粉红连衣裙,收获点赞与好评,好像又活过来了呢。

这不是浅薄,这就是人生。

生活复杂如迷宫,好与坏之间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尺。重要的是,你觉得自己过得怎么样?

我们既要有面对大变故的智慧,又要有治愈小确丧的精明。

在功利之外,人还要追求什么?是快乐。

吃吃喝喝就是人生,就是快乐。

恋物癖?这是我们看世界的窗口

天气很阴心情很差的某一天,去朋友的工作室。他帮我倒了一杯咖啡就去忙了。我坐在沙发上继续生闷气,忽然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低头发现,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杯子里面露出一个做鬼脸的小萌兔。

如今很多文创店都有这种动物杯了,当年看到,却是惊为天人。谁想出这么个大招啊,在杯子底部做一个可爱的动物,埋在咖啡里,每喝一口咖啡,就像在宝藏中挖了一铁锹。最后宝藏露出来,是一只稚气的小兔,让你不好意思再把时间浪费在坏心情上了。

我就是在这个朋友的带领下,加入恋物癖大军的。以前我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小物件统统在家门口的超市搞定,懒得往外跑,反正杯子就喝水的,牙签就是剔牙的,能用就行。然而,当你接触了更多有创意的东西,就会发现,实用,仅仅是物件的及格线。及格线上的东西,你在用它,它却不能跟你带来快感,而好的设计,不仅仅让你使用,并且在使用的过程中,有短暂的恋爱感,你把玩它、欣赏它,想象它身后的故事,并且当你出门,要把它放在家里的时候,会不舍得。

我家门口曾经有一个名叫鱼西美屋的店,当时它还没有开淘宝,走的是高端大气的实体店路线。我经常去逛,店主是个美女,我不知道因为逛店的多是家庭主妇还是怎样,她每次看到顾客都这样给人家洗脑:一个家,要有很多特别的物件,这样才能留住老公。老公喜欢应酬,跟别人打牌喝酒,说明家对他没有吸引力,如果家里美得让他看不上酒店的房间,每件物品都那么特别,老公肯定就不想出门了……

作为女权主义者,我第一次听到她的论调,几乎想跟她吵架。后来想想,如果抛掉老公老婆的人设,她所说的,美物会让人对一个家产生依恋,倒是一点都没错。

在高校工作的铃子,跟俄罗斯老公结婚十几年了。她理想的生活是退休以后,与老公一起回俄罗斯,住在他家的祖屋里。我问她为什么,俄罗斯经济又不好。她说她喜欢那个祖屋。有婆婆亲手刺绣的棉布窗帘与桌布,棉布越洗越白,越洗越软。还有她老公小时候玩过的套娃、俄罗斯木勺,都是祖辈们自己手工制作的。每一个物件都那么精致而又温暖。

她第一次去水土不服,感冒发高烧,婆婆从种满玫瑰与蔷薇的花园里摘了一束鲜花,插在一个水晶玻璃花瓶里,放到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地方。“看到好看的东西,病会好得快一些”,婆婆的这句话她总记得,并且因此觉得她是一个睿智的老人。

铃子也自称有恋物癖,对于物件的依赖甚至超过对于人的依赖。“物件的美,你不需要费心猜测;它的忠诚,更是经得起时间考验。”她说。那年她从俄罗斯回来,给我带了两把漆木勺子,我去拿的时候,她仔细看了又看,很是恋恋不舍,“你的这两把与我们的两把,是不同手工艺人做的,我怕弄错了。”她说。

经常有人理解不了她对小物的热爱,没有去过她家的人,甚至觉得她可能是一个粗糙的女人。因为她天生身材不太好,穿衣服也比较随便。然而只要去过她家,尤其吃一次她做的饭,你就会感叹,穿得光鲜亮丽绝不是女人爱自己的唯一途径,有些人是通过买华服名包看世界,而另一些人,则是通过拥有不同国家的碗碟、杯盘、木勺、胡椒粉,去体味不同文化的差异。

至今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去日本的时候,住在一个很普通的酒店里,酒店包早餐。我起床晚了,害怕赶不上早餐,随手擦了一把脸就去餐厅。眼前每一款食物,都装在漂亮的日式餐具里,除了食物,盘子里还摆放了霜红的枫叶。坐在桌前,我立刻后悔了,至少应该涂一点面霜,否则觉得自己的脸,面对这样精美的餐具与食物,是不礼貌的。

作家严歌苓说日本女人爱化妆,会在丈夫起床前以及下班前化好妆。我却总想,也许她们化上精致的妆,并不完全是为了取悦男人,同时也为了与餐桌上那些美好的器皿相对,以显示自己对于生活的尊重吧。

我的一位同行,永远买最新款的电脑与鼠标,每年花不少钱。他说工作太忙,而主要的工作是在电脑前完成的,某种意义上,电脑就是他的世界,他不仅要让自己的世界常新,更通过它们,了解科技,也了解科技为人服务。当他用到一块特别好用的键盘,会在心里热切地说,哥们,你是我的知音。

那些你热爱的产品背后,站着的是不相识却感觉亲切的“朋友”。

我是机器盲,觉得适应一个新电脑跟适应一个新老公差不多,所以我的电脑桌前,常换常新的是摆件。新书交稿期,摆放的是一个小怪兽糖罐,罐子里塞满了糖果。它竖着蒂芙尼蓝色的两个小弯角,看上去又凶又严厉,好像总在说,快写啊。每写完一千字,我就伸手去它肚子里掏一粒糖。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去做。孤单的时候,如果陪伴我们的是这些美好的器物,孤单便显得有意义了。

我讨厌医院,因为医院里几乎没有一件物品是为了美而存在。家里孩子去医院,我一定坚持让他们带上自己最喜欢的玩偶;我住院的时候,带去的是家里最好的拖鞋、脸盆、毛巾、睡衣。当自己不得不陷于一个冰冷坚硬的世界,我希望尽可能让那些象征美好温情、新奇与创意的物品陪伴自己。它让我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生而为人的尊严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所有物品都为取悦人类而存在,我们是那个世界的王。

我相信恋物的人,都有敏感而脆弱的心灵,知道生活的冷,却向往童话的暖;明白生命的种种不可控,更需要从美貌、稀奇、合用的物件中找寻安全感。美物与美食都能营造出一种童话氛围,而与美食相比,美物更占其优的是,不必担心发胖。

每一个恋物癖患者,都是带着自己的百宝箱乘船远去的人。而那些旅行箱里装着香薰蜡烛的人,更有让全世界沉浸在熟悉的味道里的野心。

我们曾经是想要改变世界的小孩,后来才知道,并不是每个小孩都都能长成理想的大人。

活着的意义只是让自己尽可能快乐地生活,体验更多抱怨更少,没有哪一天是在无聊无望中度过。

生活给了我们什么,我们就接住什么,却努力营造命运之外的一个世界,做那个世界的国王与女王。那个世界里,摆满了我们热爱的、新奇而又美妙的小物。它是童话的世界,却有成人的智慧。正如波普艺术之父马勃罗·毕加索说,创意可能是很小的一物,但它体现了创造者的大智慧与使用者的大眼界。

兴趣独立就是人格独立

最近去苏州,燕子带我行走苏州那些属于她的小路与小店。我们一起去她家附近的一个画廊,画廊里有两个画展,燕子陪我一幅幅画看过去,讨论哪幅值得收藏。

燕子学油画三年了,收藏了一些尚未崭露头角的年轻人的画作,“说不定是笔不错的投资”,她说。然而我知道,这件事对她而言,兴趣的成分更大,因为买得开心,消费已经有了即时回报,倘若将来真有一两幅画身价暴涨,那是意外之喜。

那一天,我们每人买了一幅小画,像手里捧着春天一样,欢快地走在路上。“跟前夫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每到周末,我俩都焦虑得要命,不知道该干什么。”燕子忽然说。

说起来,燕子离开前夫已经有好几年了。前夫出轨,燕子选择了一别两宽。那时候,她是一个标准的好女孩、好太太。会赚钱、顾家,下班就在家待着。前夫说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然而,她与前夫,都是不怎么会玩的人,或者说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前夫喜欢去洗浴中心,谈谈生意打打麻将,这事儿不方便带着燕子。偶尔两人一起去看场电影,前夫喜欢灾难、鬼怪,燕子喜欢爱情、文艺。虽然前夫也会从了燕子,可是,两人对于电影的交流,仅限于“这个女演员长得还不错”。

婚姻的最后一年,夫妻两人都像困兽一样。燕子觉得前夫应该带自己玩,前夫却困惑地觉得,男人与女人的兴趣点根本不一样。“那时候的我,已经很能赚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界就那么窄,觉得结了婚,大家的兴趣爱好应该在一个点位上。周末不知道去哪里玩,我认为是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有人说离婚是某种意义的人生失败,燕子却觉得是离婚让她真正独立起来了。

像燕子这样的好女孩,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让自己更优秀。包括从小学钢琴,是要考级、比赛的。所以当她终于考过了十级,唯一的心愿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钢琴。

30岁重回单身的时候,燕子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兴趣爱好的人。22岁之前,一切为了考试,毕业后,忙着工作、恋爱、结婚、生育,连春节旅游,都是前夫做好线路,她不带脑地跟在后面走马观花。

重回单身后的第一场旅游,女友给她拍照,说:“燕子啊,你怎么连Pose都不会摆。胸要挺,手臂要紧,看花,别看我!”

那次旅游拍回来的照片,每张都很美,对比之下,前夫之前拍的简直惨不忍睹。燕子不知道女友还有这本事,女友笑言,这几年,你享受天伦之乐,哪知我们劳动人民已经上了好几次摄影培训班,为学修图,眼睛都快累瞎了。

有一段时间,燕子很黏这个女友。然而周末她打电话过去,对方常常没有接听,过了半天,才回话,说我在拍照。晚上,她看到女友在公号文章里写,今天去温地公园拍鸟,拍鸟是一件又寂寞又美好的事,几百张照片里选出一张完美的,简直就是生活赏赐的礼物。

燕子觉得很落寞,女友那么开心,而她却苦苦等待她的邀约。以前有人对她说,你不仅要经济独立,更要人格独立,燕子不明白什么叫人格独立。无所事事、顾影自怜的那些日子,让她想明白了,人格独立大约首先是要兴趣独立,你都没有跟自己玩的能力,还谈什么独立呢?

后来,燕子去学了画画,一年后又学摄影。画画与摄影,都是可以一个人玩得很开心的事。有一次,她很想看一部文艺小众片,约不到人,就以悲壮的心情自己去了,想象整个电影院只有她形单影只,真丢人。结果发现电影院里十几个人,有一半是一个人在看电影。燕子不由开心地想,原来别人早都这么独立了。

能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去完成的才叫兴趣,总要别人陪的,是社交。兴趣独立之后的燕子,变得越来越自信。反思那场失败的婚姻,她再也没有埋怨过前夫的出轨。出轨固然不对,然而在那场婚姻中,燕子承认自己的姿态其实同样难看,她那么急切地把一切都绑在对方身上,没有一个人的兴趣爱好,没有独自快乐的能力。

如果说人的一生,我们可以通过选择、运气、基因,躲过很多事情,孤单与死亡是无论如何躲不过的。一个人孤单时候的状态,才是他最真实的状态。有些人,社交时像个快乐的天使,孤单的时候却茫然不知所以,要通过不停地打电话、约饭局,对抗焦虑,甚至还有人在孤单的时候会想到死,在他们心中,一个人待着跟死没什么区别。

正如燕子所说,无论你面对的是亲人、朋友还是伴侣,如果你无法孤单就没有办法独立与强大,因为你的快乐终究是要在人群里获得,通过与他人发生关联,而一旦关联人收回了自己的热情与承诺,你就像被丢弃在荒野的孩子。

独立,就是不要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所以,我们最终的成长与独立,是要看孤单的时候,有没有专属于自己的兴趣与爱好可以做伴;如何能够享受孤单,就像一朵花享受在夜晚独自绽放、独自芬芳?

即使相爱的人,也应该有不同的兴趣,即使爱你的人,也没有义务负责你的人生,决定你将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有独立兴趣的女人,在爱情中更强大也更可爱,她们可以给自己养分,而不必宠物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带我出去走走吧。

最终,你会发现,那些从年轻时的小妞,慢慢成长为年长女神的,无论已婚还是未婚,都是兴趣独立的女人。刘嘉玲去爬山,张曼玉爱唱歌、骑单车穿梭城市的大街小巷,钟楚红爱摄影,林青霞通过写作走出抑郁……独立的兴趣爱好,某种意义上是找到了一种最舒适的方式与自己相处,知道怎样让自己快乐,并且这种快乐,不是购物那样短暂的愉悦,而是能够长久地激发自己的爱与潜能,是与生活扎扎实实地热恋了一场,不求结果、不计回报,过程就是最好的奖励。

愿你在回顾一生的时候,不仅可以想到你与谁恋爱,养育了什么样的孩子,在工作中成长为雌雄同体的大女人,更能够想到,你一个人度过了哪些难忘而营养丰富的时光,是这些时光,让你明白自己的强大与芬芳,让你不畏惧任何生活的激流。

生活给你的一切,你都能承受,因为即使一个人的时候,你也有能力热爱、享乐、创造。

你过得真好看

去年同学会,联系上了一个老同学。老同学住在华盛顿,每天朋友圈里满满清新的空气、碧蓝的天空、自采的樱桃、西梅,以及岁月静好式的自拍,搭配文字鸡汤。

我很羡慕她,过得可真好。

“好什么呀。5年前,老公出车祸死了,好不容易从丧夫之痛里走出来,一个内地小鲜肉又冒充高干子弟骗走了她老公的抚恤金。她得了抑郁症,吃药看医生两三年了。”

听知情者这样描述她的生活,大家都沉默了。再看她的朋友圈,还是那么好看,我却很少再喜气地去留言,而是坚定地点一个赞,更加敬佩她,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用力与生活洪流抗争、拔河的人。

经常来我咖啡馆的一位熟客,不过30岁,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老5岁。女人过了30,穿衣打扮以及身材保养,决定她的外表年龄,而不是由生活舒适度决定的。她就是过得太舒适了,才显老。

本人在政府机关工作,丈夫是与她隔着一个楼层的部门领导。她生孩子发福,生完以后,无论胃口还是体重都没有缩小。从不化妆、染发,头发随便在脑袋后面用黑色橡皮筋揪住。甚至坐在咖啡馆里,她的神情都是涣散的,只有谈论自己的老公、孩子的时候,才有神采。

有一次,大家谈论减肥,她说我懒得折腾,反正我什么样,老公儿子都爱我。一般人这样说话容易引起他人反感,她大约是真的太幸福,她的朋友们倒是一致点头,说你这种幸福主妇就别折腾了,给我们留点活路。

大约有半年没看到她,再见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她剪了个时髦的Lob头,染成栗色,穿一件灰色的皮草小外套,下面是印花的迷笛裙,整个人挺拔消瘦。笔挺地坐在椅子上,而她过去,总是土豆一般缩在沙发里。从她与朋友的谈话中,我得知她离婚了,老公爱上了别人。

她的美好生活被打碎了,开始在满地的碎片中,重新找寻、拼接自己。

咖啡馆的每次活动,她都来参加。她变得越来越美,像二十出头的姑娘。我们公号组织去台湾旅游的时候,她也报名参加了。在淡水河边散步,我忍不住问她,过去的你与现在的你,你更喜欢哪一个?她沉默了很长时间。说:“现在的我,过得更好看一点吧。我离婚以后才明白,过得好跟过得好看是两回事。过得好,是沉沦在生活里、顺流直下,不操心不着急,好像一辈子已经放在那儿了。而过得好看,是每天努着劲儿,思考着如何生活,5年、10年后的自己在哪里,不仅要关心自己的内心与外在,更要Follow住时尚与潮流。”

过得好,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而过得好看,则是自己的能力所在与后天努力。如果一辈子活在好生活里,她就永远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那样强大的能量,可以应付那些意想不到的挫折与打击。

过得好看,是对一个人能量的考验。当生活狰狞地强加给你意外的考验时,你只有更加用力地还回去。你越用力,就会越好看。

我的一个好朋友,30岁的时候患了胃癌。30岁之前,她被家长保护得很好,毕业后在广电系统做主持人,生活光彩亮丽,30岁不到,结婚、生孩子这些人生大事都水到渠成了。30岁,她遇了生死劫,不得不接受全胃切除手术。手术前,她问医生,为什么是我。医生回答:“因为上帝选择了你,你应该庆幸肿瘤长在了胃上,而不是肺上或者肝上。”

一场癌症,改变了她。她开始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过。过去,她经常担心丈夫外遇,没事老翻他的手机,如今再也不了。她努力不去想任何烦恼的事,更何况那些自寻的烦恼。

每天,她把生活安排得满满的。跑步、游泳、做烘焙、学画画,经营自己那个读者不多却完全按照自我的心意去做的公众号。她跟母亲一起去拍母女婚纱照,带女儿去京都街头寻找美食美物。她的朋友圈里面,每一张照片都养眼,每一条文字都积极向上有营养。

不知道她的病情的人,觉得她的生活一定是万事俱备,只欠烦恼。而她形容自己是背着炸药包生活,甚至立好了遗嘱,一旦复发,不要过度治疗、不要抢救,尽最大可能,让她走得好看一点。

“生了这场大病,才发现人生这么艰难,活到现在真是一个意外。我干吗不每天活得热气腾腾呢?”

无论咖啡馆的客人还是我的这位朋友,她们都开启了审美意义的人生。与平淡的好生活相比,我们有时候忍不住觉得命运对她们不公,想去同情她们,可是,看到她们像一株长在悬崖边的生机勃勃的花树,却又忍不住赞叹,你过得可真好看啊。

幸运的人,可以过得很好,不幸的人,也能过得很好看。这是人生最大的公平。

原来,我们并不是命运手掌中的石子。当命运以奇迹之手,将一个个生命推出黑洞般的产道,怎样生活,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挫折不会击垮所有的人,相反,会让一些人挺直脊梁。

认识你,很花钱

她在我咖啡馆坐,告诉我,刚从另外一个城市奔赴爱情而来,男朋友很忙又不会玩,她喜欢租界老房子,想知道有些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我拿出纸,随手画了张小地图给她,上面标注我最爱的私房菜馆、日式面馆、卖和果子的小店、有意思的发型工作室、旗袍定制工作室、多肉屋等。

租界的老房子里藏龙卧虎,汇聚了有想法的老中青艺术三代,很有趣。

过了一个月,她顶着一头红发来了。

与第一次见面,跟我抱怨男朋友很忙又很闷不同。这次,她眉飞色舞地跟我讲美食、趣事。她拿着我给的图,扫了很多店,认识了有趣的人,做了新发型,也买了几件好东西。

“认识你,很花钱。谢谢。”她一本正经地说。

花了钱居然谢我?

她见我不解,正色道:“会玩的人都会花钱。你教我把钱花在买快乐的体验、美好的见识上,所以要感谢你。老公要找有责任感的,朋友就要交会花钱的,会花钱的朋友教你怎么生活,给你带来新鲜感。”

她的理论很新颖,仔细想想,又很正确。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喜欢那些可以交心的朋友,大家在一起交换隐私、八卦,坐在校园草地上聊天到深夜。

如今,虽然也珍惜这样的朋友,可以聊、愿意聊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感情、工作尘埃落定,即使没落定的,也急不来。很多现实却又无解的话题,聊一次可以,第二次会烦,因为大家已经明白,生活的答案是一日一日过出来的,而不是聊出来的。

与那些反正解决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苦恼相比,更加苦恼的是一对好友,跨越半座城市来见面,却不知道去哪玩,去哪吃饭。结果去了一间咖啡馆,玻璃杯边缘有硕大的指纹印,又去了一间酒店,每道菜又咸又油,吃完满街找冰水。

当我们变得很忙,就希望每一次出行都有目标,每一次聚会都高质量,每一分钱,都花在自己的体验与见识上。

所以,我也喜欢那些能让我有花钱的冲动的朋友,或者说,她们教我怎么花钱。

闺密许许去美国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愿意与我一起花钱住自己家旁边的酒店了。

许许跟我,相识有十几年。她是一个很会花钱的人,特别善于找到又美好又特别的小众设计师品牌,对城中的美食更是了如指掌。

有一天,她提议我们一起去住一间新开的六星级酒店。从那以后,不出门旅游,却偶尔住住豪华酒店,成了我们维系友谊的重要活动。

对于奢华的酒店,我的朋友黄小姐说,它最大的作用是帮助你认识金钱在人世间,所能铺陈的最大的舒适感。

的确,不是奢侈感,而是舒适感。奢侈是给别人看的,舒适才是自己的感受与体验。

作为我与许许这样的人,年轻时向往环游世界,然而因缘际会中,结婚生子,扎根在了一个城市。发现生活并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想要怎样就会怎样。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没办法分阶段进行,往往需要我们既怀流浪梦,又行贤妻事,既做打工奴,又当逍遥游。

当你无法了结一件事,再开始另外一件事的时候,就需要做一个双面俏佳人。这个人设发展成我与许许的故事,就是两个主妇去开房。

我们在人类极尽所有舒适的酒店里,跑步、游泳。一个泡在大浴缸里,满身泡泡,另外一个站在镜子前,浑身精油。沐浴更衣完毕,让服务员送餐,腿高高地跷在沙发上,边喝红酒边欣赏城市的夜景。

当人处于极度的舒适中,说话的欲望会降到最低。你宁愿细细品味酒与味蕾的碰撞,看窗外万家灯火,也不愿意去聊生活的鸡零狗碎。

一定有人会说,你体会了美好又有什么用,第二天还不是要挤在早高峰的地铁里去上班,晚上回家琢磨男人为什么越来越闷,孩子为什么越来越笨。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事实真的不一样。

生活是克制,而人生是放纵。克制是为了活得安稳安全,放纵则是为了活得精彩明亮。

这两种特质像一张精美画幅上的明与暗、红与黑,参差交错才能让我们感受到美与力量。无论只有哪一种,都是缺失与遗憾。

钱来得不容易,所以我们更要知道怎么去花。

花钱很容易,会花钱却是修行,至少你要努力钻研生活,知道什么是美的、值得的,知道花钱去买哪些体验,你才不会后悔,并且能够留有余香。前者关系到你花钱时的心情,后者才是我们花钱的真正意义。

我至今感谢推荐我用水牙线的那个女生。当你发现几百块钱,真切提升了你的生活品质时,就会感谢钱所带来的舒适感,并且由衷地觉得生活是美好的。

即使有若干的不如意,它依然值得期待与珍惜。因为有那么多人,作为品牌制造者、设计者,与你并不相识,却奋斗终生,为了让你活得更有尊严,不必张大嘴巴掏牙齿;让你来到世界走一趟,看到更多的光与温暖。

这个世界上,与你关联的人有很多,有些是通过他们的产品与你关联。你从不孤单,更不必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拴在身边那几个人身上。

我最近认识一个女生,她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买布料做的。

她愿意花时间与钱去找好布料,认为决定一件衣服品质的不是设计而是面料;她知道上海有一间订制鞋的老店,价格不贵,你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双脚被温柔对待,而不是被轻慢地套在千篇一律的鞋子里。

认识她,很花钱,也很幸福。我走在胭脂路布料一条街上,听她讲解各种面料的区别,最后服气地掏钱买下自己喜欢并且值得的一块布,这样的时刻,我所获得的富足感,远远超出了我花的钱。

我最喜欢的服装设计师山本耀司说:“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在于你撞上了什么。所以,我愿意与会玩会花钱的朋友在一起,与花钱买来的美好体验在一起,它们所反射出的我自己,是有趣、明亮、向上、豁达的。

你浪费生命的样子,真美

她是采访我的人里面,最奇怪的一个。很早就听说过她。父亲是有名气的画家。名画家这个职业,如果行情好,简直就是随身携带印钞机。

英国留学七年后,她回武汉,在报社踏踏实实做记者。上班时比谁都传统,下了班的生活却很神秘,她几乎不参加单位的社交活动,更少出现在饭局上。

采访的时候,她的问题也与众不同。印象最深的一个问题是:你平时会把时间浪费在哪里?

这是一个要很认真地想想才能回答的问题。因为传统教育总在告诉我们,浪费时间是可耻的,一定要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哪怕看场电影,也要总结中心思想。

“最近每天晚上花一个小时与孩子一起玩涂色书。”我说。

“这不算浪费吧,中国妈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陪伴是最好的爱。”她笑眯眯,却言辞犀利。

的确,我一直在避免浪费时间,所以,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

这次印象很深的采访之后,我们成了偶尔见面聊天的朋友。一次相约去逛书店,我到的时候,她已坐在长椅上看书。我问她来多久了,她说有一个小时了。觉得天气好,应该浪费一下。我翻了一下她看的书,差点笑出来,是男孩们爱的绘本《丁丁历险记》。

我们在一起时间不多,也很少聊隐私,然而,她是我最喜欢的朋友之一,因为她教我去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与她在一起之后,我开始理解所谓品质生活的日常,就是刻意地放纵自己去浪费时间,并且这样的浪费,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

我们经常被教导的品质生活,是去喝一瓶年份香槟。然而我真的见过在喧嚣的酒桌上,一瓶年份香槟像啤酒一样就着各种八卦玩笑、怒气与怨气,稀里糊涂被灌下肚。

如果你很急,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没有好好浪费一下生命的情怀,有品质的东西并不能显示生活的品质。

一次,我们去吃ANGELINA甜品店里的招牌栗子蛋糕,据说是香奈儿女士最爱。然而我们中的一个小朋友准备顺带做个直播,当时大家还不太明白做直播意味着什么。抱着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愿景去了,结果整整两个小时,我们满耳朵都是主播小朋友撒娇卖萌的声音,并且要随时防止她忽然将摄像头对准吃蛋糕的我们。

回家的路上,朋友抱怨,人均150大元呐,消费体验还不如在我们小区门口吃一碗麻辣烫。

我家小区门口也有卖麻辣烫的。摊子对面有棵高大的香樟树,香樟树下是两个舒适的长条木椅。木椅上常年有人。偶尔看到椅子是空的,我就会飞奔过去买一碗麻辣烫,坐在香樟树下的木椅上,慢慢吸着苕粉,观察麻辣烫摊位前的顾客,有银行职员、健身房教练、美容院技师,还有穿着昂贵大衣的女士,忽然从红色跑车上下来,打包两碗,热气腾腾地拎上车,一溜烟开走了。

天上三日,人间一年。回过神来,常常一个小时过去了。“又浪费时间了”,我捧着冷汤,对自己说,娇嗔满足的口气,就像恋爱中的女生对男生说,你真坏。

如今,谁再问我,你把时间浪费在哪里,我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出很多。

太多美好的事情是需要依靠浪费时间去成就的,或者说,对于我们这些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浪费时间本身就是如锦衣华服、精致的点心与美好的民宿一样,提升生活品质的手段。

高品质的生活,一定不是看你买得起多贵的香熏蜡烛,而要看你愿意在一支香熏蜡烛上浪费多少时间。

而这些用来被浪费的时间是挤出来的,如果不挤,永远没有。

不久前去深圳,恰巧有两个朋友住在同一个小区。一个是普通白领,夫妻两人都在杂志社做编辑。另外一个生意做得很大,房子也比前一个朋友大两倍。我在两家分别住了几天。在做生意的朋友家住的时候,我特别焦虑,总想着应该马上回家去工作。因为她与丈夫太忙了,晚上十点钟还要出门应酬,待在家的时候,电话响个不停,家里的传真机也是24小时待命,有几次半夜收传真把我惊醒。我感叹他们实在太忙,不容易,朋友说:“也不是啦。就是忙习惯了,闲下来没有安全感。”

在她家住了三天,我逃到了杂志社朋友的家里。他们的房子只有七十多平,没有很多的空间,却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有一天晚上,我们决定一起看《甜蜜蜜》。

把时间浪费在已经看过的电影上,最大的好处是,你不再急功近利地想要知道结局,对于过程与细节的享受,优于第一次观影。

我对朋友说起另一位朋友,她回答:“他们现在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大把浪费时间啊。”

可是,我依然喜欢一点点浪费时间的感觉,喜欢忙中偷闲做富翁的感觉。我愿意选择像孩子一样“慢下来,不紧张,活在当下,享受自己”,这是我眼里的品质生活。

有时间浪费的时候,你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富人。而把时间浪费在什么事情上,决定你的生活品质。混在酒局饭桌麻将室的人,是把时间浪费在喧嚣中,说到底依然是想在赌局中赚点钱,饭局中得到信息与资源。

与品质生活有关的浪费,是你要把时间用在觉知美好滑过、感受时光流动上。审美是人类共同拥有的财富,不分年龄阶层,每个人都可以在美好的事物中得到快乐与富足。

把时间浪费在审美与虚度上。这一刻,你彻底放下了功利的执念,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像邝美云说的那样:“我已经进入一个阶段就是,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自己开心就好了。”

去做一件没有任何显性的目的,却合乎你的心意的事;一件你没有机会去做,却一直想做的事;一件为健康而做的事,无论身体健康还是心理健康。这些事情,与你的工作、财富、升职无关,然而,当你在被浪费的时光中,体察到生命的美好、自己内心的强大,你能够收获更多的勇气与智慧,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最终,你所浪费的时间,其实是去翻阅了生活这本书。从中习得的知识,培养了你的尊严与自尊,以及对于世界公平公正的眼光。最终,钱与学校没有教会你的,美与生活教会你了。

致敬生命里那个为你挡枪的人

生命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是它的美好之处,也是它的残酷所在。

我喜欢问自己,如何走到了今天,在这种回望中,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走在悬崖上的时刻。

小学的时候,我最想成为的人是我姐。她比我大三岁,既聪明又漂亮,性格温柔,会说软话。从小我们两人一起闯祸,挨打的总是我。因为我妈刚举起手,她就边哭边求饶,而我是死硬派,有时还犟两句嘴,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被打趴不服输的那种。

我姐青春期开始谈恋爱。七月的一天,我妈在胡同里晒了萝卜干、茄子干,让我们看着。我姐就搬了个张小书桌出来,坐在那儿写作业。我爸忽然乌云般地飘过来,抬脚把我姐踢得跪倒在地。邻居们纷纷过来劝解,我当时吓傻了。后来才知道我爸刚从学校回来,我姐的期末考试成绩,从全班第2名,滑到了第25名。

此后的两年,我目睹了一对父母对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儿最失败的教育。我爸是一味地使用暴力,如今想来,他应该是对我姐姐有一种爱之深恨之切的复杂感情。姐姐一直是我爸的荣耀,他在她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与梦想,与其说他接受不了我姐姐的变化,不如说他接受不了自己梦想的破灭。

我姐姐终于离家出走了,我爸竟然在门口放了一捆麻绳,说只要我姐踏进家门,就勒死她,可另一方面,他又跑去电视台登寻人启事、去公安局报案。

我妈则把全部过错归结为“男人是祸水”。那段时间,只要我姐看言情电视剧,我妈就会骂她,平时给她做的漂亮衣服也都收起来了,对于我姐那个小男友,她更是极尽诋毁。我们是在厂矿学校读书,大部分的父母都彼此认识,我妈在路上遇到那个男孩,回来对我姐说,我今天看到那个小瘪三了。

我父母所做的这一切,当然是为了挽救他们认为已经失足的女儿,然而恰恰相反,他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坚定了我姐要跟那个男孩一起浪迹天涯、不愿意继续学业的决心。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她、容纳她的,只有那个男生。

那两年,我们家闹得鸡飞狗跳,我姐终究没有回头。父母只好转头去为她联系技校、找工作。虽然她没有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但她之后的历任男朋友,包括后来的姐夫,都是我父母看不上、不喜欢的。

当我姐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我又到了青春叛逆期。心里总有一团火苗熊熊燃烧,时常在午睡醒来,看到窗外阴沉的天空,觉得生活无比绝望。

青春期的孤独仿佛一定要搭配一个浪子。初三的时候,我与班级里最顽皮的男生打成一片,我们反抗一切权威,主要是那些代表权威的老师。我与我姐不同。我姐是活在琼瑶小说里的人,她所争取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而我是活在金庸小说里的人,路见不平一声吼,哪里不平哪里踩。

因为觉得老师歧视我们,而怂恿同学罢考他的那门功课;因为觉得教导主任对我们班级不公,与他对怼,差点被取消期末考试资格。因为这些事,我爸三天两头被请家长。然而,从学校回来,他最多说一句,你这样下去,将来只能扫大街了。

高二,我开始谈恋爱。我妈因为男生个子矮,痛心疾首,父亲竟然淡定地说了一句,放心吧,成不了。

我忽然意识到,经过与我姐的斗智斗勇与节节败退,我的父母已由不服输、不服软的黄老邪,变成了慈眉善目、老谋深算的洪七公。

后来我看了很多青春期心理学的书,深深为自己感到庆幸,也为我姐的不幸而心疼。她无意中做了我生命中那个挡枪的人,成为我父母教育失败的牺牲品。从这次失败中,我父母无意中吸取的一些教训,拯救了我们的关系,让我们免于激烈的对抗与斗争——而那些激烈的对抗,就像海中的浪潮,不知会将我们推向何方。

我另外一个朋友,情况没有我家这么惨烈,但也有相似之处。

她成长于高校大院,她姐姐的初中恋爱对象是他父母很不待见的一户人家的儿子。父母为了棒打鸳鸯,不惜让姐姐转学去了湖南县城的一所学校。学校军事化管理,两三个月回一次家,姐姐在那里度过了十分压抑的青春期,恋爱却一直谈着,甚至大学毕业以后,还是嫁给了初中的恋人。

因为这段“发配”经历,姐姐与父母的关系至今比较疏远。

到了她这里,虽然父母也反对她中学恋爱,但总算断了把她发配偏远山区的念头。

你如今的岁月静好,其实都是有人为你挡枪。当然有时候,我们也会成为替别人挡枪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在彼此麻烦,互相挡枪的过程中,亲近起来的。亲人于我们的意义,比旁人更重要,正是因为他们常常别无选择地充当为我们挡枪的人。

娅娅养了一只猫咪一只狗狗,我们一起去台湾,她说男朋友在家照顾猫狗。

“虽然平时也有各种不如意,但每到这时候,就觉得他还是挺暖的。至少有一个人,在你无助的时候,帮你扛过去了。”

养宠物的人,最无助的时候就是出远门;就像养孩子的人,最无助的时候是想出门吃个饭,都没人帮忙带孩子。

你如今活得这么悠闲自在,那些沉重与不快乐,谁帮你扛了;在享受生活的美好时,你是否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这种思索有助于让人更清楚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不狂妄自大,也不会孤僻清冷。正如美剧《THISISUS》中所说,世界是一幅画,每个人都画上了自己的那几笔。如果你得到的颜料恰巧是自己喜欢的鲜亮与美好的颜色,一定有人被迫拿起了黑色与灰色。

不是你比别人强很多,只是你的运气比较好。运气是成功者的谦词,有了这个谦词,成功者才能走得更远,并且心怀慈悲,没有暴发户嘴脸。

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为我们档枪的人,爱他们,善待他们,理解他们;当自己不幸成为那个挡枪人时,不悲观不失望更不愤懑,欣赏他人美好的生活,也能给我们带来奇妙的力量。好的东西看多了,你才会更好。即使暂时处于幽暗之中,手里拿着倒霉的黑色颜料,也要正视自己的价值,在生活的画幅中,你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更何况阳光总会有照进来,没有人永远待在谷低,除非自己愿意。

你的家就是你灵魂的模样

朋友小星买了一只将近三百块钱的洗菜盆,大家组团去她家参观。

那只洗菜盆是英国的一个品牌,得过红点设计大奖(设计界的奥斯卡)。小星一边给我们介绍,一边拿出几棵小白菜,泡在里面,清洗干净后,优雅地一抬手,水就从旁边的小孔里流出去了,根本不用像我们平时那样,五指大动,先把菜捞出来。

“怎么样,这手势。”小星得意地问我们。尽管观众席上嘘声满满,大家其实心里都承认,这样的厨娘,很美。

那天,小星还说了很多。印象最深的是,她说越是好的东西,越要毫不留情狠狠地用。时刻记得,它的好是为你服务的。所以,她把很多心思花在挑选每天必用的东西上。“它们让我有一种感觉,自己值得拥有最好,并且被温柔对待。”

后来,我看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这只可爱的洗菜盆,她写道:“每当我走进厨房,它总是在那里,安静、大方,仿佛眨着俏皮的眼睛,摊开双手和我打招呼:嗨,今天要洗点什么?”

看到这条消息的那一刻,我在人潮汹涌的地铁中,忽然被这个热爱生活的姑娘感动得无以复加。

想想我们相识多年,她始终淡定温婉。悲伤的时候自己疗伤,快乐的时候与我们分享,即使遇到失业失恋这样的人生“大事”,也从不觉得被生活辜负。她小小的身躯里藏着一个博大豁达的灵魂,正如她小小的两居室里,藏着她对生活深刻的理解。

真正的朋友,一定是彼此参观过起居的,正如我的搭档林特特所说,请朋友来家里吃顿饭,才是真正的待客之道。城市越来越大,楼房越来越高,酒店越来越多,去朋友家吃顿饭,就成了一种异常奢侈的社交方式。

不久前去广州出差,第一次住在老友的家里。我们相识已有16年。记得几年前,她来我家,坚持要用我的电脑写一篇稿子。惊叹我的电脑键盘与屏幕干干净净。稿子写完,她忽然动情地抚摸着乌黑色的键盘,说:“你这房子,你衣柜的衣服,你这儿的一砖一瓦都是从这里敲出来的。”那一次,我忽然跟她有了交心与知己的感觉。

这次去她家,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花香。她客厅的瓷器花瓶里,插着一大束粉红的百合花。“有没有觉得家里有一束鲜花,显得有生气?”我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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