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余声却没有再出现。
余声仿佛在论坛中消失了一般,删除了所有发过的帖子,连账号也变成了已注销,找不到半点踪迹,连他的朋友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碎冰冰】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今天账号也注销了,该不会想食言吧?
【燕麦粥】看这副情况肯定跑路了,不过一万枚小鱼干确实不是小价钱,他不想付也无可厚非
【来杯樱桃汁】如果不想付一万枚小鱼干,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拒绝啊,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崽崽打排位很辛苦的,经常熬夜到凌晨,至少要出来道歉吧
【气泡水】从直播间追过来的,气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人拉黑了,以后排的榜单也不会再看
沈迟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可余声仍然没出现,像是真如帖子下所说的不会再出现了。
少年的目光里出现一丝茫然,望着屏幕捏紧了鼠标,过了好一会儿,他垂下头,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沈迟】我可能……没有一万枚小鱼干了
严雪宵收到消息的时候在一家旧书店挑书,书架上的一本《哲学分析与实证》是很少见的译本,价格是一百五十美金。
他从书架上取下书,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向柜台走去,手机上出现一条消息,划开屏幕的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
他只是思考了几秒便猜出了大概,之前答应付钱的人不想给钱了,这种事是很正常的事。
可显然沈迟没有想过食言的可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即便隔着屏幕,他也能想象到对面那只小狼崽此刻一定垂着脑袋,平日翘得高高的尾巴也垂下了,顺带着尖耳朵也耷拉在了脑袋两侧。
他说不出情绪地,回了一句。
【严雪宵】会有的
青年把书放回书架上,打开了小猫直播。
沈迟看见严雪宵发来的回复,受到鼓励再次刷新帖子,可依然没有看见余声的踪迹。
是在安慰自己吧。
少年心里最后的希望消失殆尽,没再抱什么希望,正要关掉网站时,一条消息骤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捏紧了鼠标。
「匿名用户打赏你小鱼干x一万」
少年的呼吸滞住了,他没有想过余声会真的出现,他垂了半天的脑袋抬了起来,薄薄的唇边浮现出很浅的笑意。
另一边,花光了所有钱的严雪宵坐在书桌前,静静地默写着今天没买下的《哲学分析》。
周末,林斯年从学校回到家,佣人接过他的行李箱,他准备上楼时,母亲坐在沙发上,面色和蔼地对他说:“给你订好了新泽西州的机票,明天去普林斯顿大学。”
“为什么?”
林斯年脸色煞白,他知道严雪宵就在普林斯顿念书,如果他去普林斯顿说不定就会遇上那位大人物。
他做那场梦是半个月以前,他借口身体原因休学,瞒着母亲请了心理医生治疗。
心理医生安慰他说只是学业压力太大了,他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渐渐遗忘了这个梦,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那个梦,可以回到学校好好上课了。
然而母亲的话让他再一次回忆起那个无比真实的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可梦里发生过的事正在逐步印证,仿佛某种预知。
“严雪宵想见你。”
母亲的语气不容拒绝。
林斯年愣住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梦见过这件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母亲的眼神望过来,他便止住了声,什么也不敢说了。
他从不敢违背母亲的话,诺诺地点了点头,当天夜里一宿没睡。
第二天,他坐飞机到了新泽西州,飞机一落地便有司机恭敬地等着他,说是严济安排的。
他听到这个名字立马低下了头,严济虽然不是严氏掌权人,但出了名的笑面虎,面上带着笑容,转过身就能刺人一刀,因而严济说的话林家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坐上车,不安地问:“是去餐厅吗?”
司机手握方向盘往前开着,摇头说道:“是去咖啡厅。”
咖啡厅?
林斯年从来没想过会在一间咖啡厅和严雪宵见面,只是一家学校旁边一家很小的咖啡厅,卖得最贵的咖啡也不过十美元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严雪宵,他梦里的严雪宵高高在上地活在新闻报纸中,神情冷漠阴郁,永远衣冠楚楚,让人无端生出距离感。
而他眼前的严雪宵穿着淡蓝色的咖啡店店服,眉眼如墨,待人温和,举手投足透出一股书卷气。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气质却截然不同,让他不禁恍神。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眼前的青年变为后来那位冷漠的严氏家主,阴郁得连至亲都不敢接近。
扶持上位的亲叔叔锒铛入狱,亲生母亲因为害怕他逃去了国外……身边没留下一个人。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严雪宵问。
林斯年的思绪被打断,害怕地低下头,不敢看严雪宵的眼睛,捏着衣角颤抖着声音开口:“我母亲……让我来见你。”
出身在他这样的家族,是没多少选择权的,否则便会被家族抛弃。
严雪宵轻轻掀起眼帘,看面前人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他伸手递过去纸巾。
“沈迟?”
他问了一句。
“沈迟是谁?”
林斯年没接过纸巾,茫然地抬起头,如果说是西北沈家他倒是听说过。
听他母亲说起过沈夫人,西北经济并不发达,沈家在燕城属于新贵,不过连严家的边都沾不上,故而沈夫人迁居到燕城后一直想跻身上层圈子,他母亲提起时的语气很不屑。
他没见过沈迟,但在梦里隐隐约约听过这个名字,是沈家抱错的养子,被放逐到边城后好像没活过成年便死了,孤零零地死在了边城。
严雪宵收回了手,敛下眼眸:“抱歉,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