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布依巍然不动,只是那眼眸却是下垂着,不敢看我。
这是我认识叶布依以来,第一次不敢看我。
我心头生起一股明悟,有些扎心的痛。
我和叶布依的缘分,尽了!
分别,就在今天!
“大哥埋下去,家里有没有情况?”
“报告。一切正常。正月初一,家里来了一堆喜鹊。”
“喜鹊?天粤有喜鹊?灰喜鹊?”
“报告。是!”
“很好。灰喜鹊可是难得一见。只在粤东有几次记录。你要走大运了。”
叶布依低沉应是。
突然间的霎那,周围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顿了两秒,我轻声开口:“你进去,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你。”
“这事,说起来话长……是我对不住你。”
“你受苦了。”
叶布依肃立着,嘴里叫了声不苦,脸上无悲无喜。
说完这番话,我想要再补充,话到了唇边,却没了声息。
这当口,叶布依低低开口:“童总。我回来了,您给我安排工作吧。”
我眨眨眼,抿嘴笑了笑,叫了声好。
“明天你去趟滨城,我准备把橡皮筋厂设置在我们滨城港。”
“去找五爷申请设备,记得把二号雪茄给五爷带两包。”
“我们方州三根通天柱,一个海爷一个五爷一个董刺头,都不能怠慢。”
“萍姐招了些名牌大学学生来方州实习,过几天就来报到。你注意甄别下,好苗子记得画圈。”
“先带他们去家属区,给他们房子。记得饼子画大点。”
“告诉他们,户口只是小事,房子也是小事。只要干得好,发老婆都行。”
“把人留住!”
轻描淡写说着,叶布依就站在旁边一丝不苟记录。
一路走一路交代,再回到办公室,叶布依已经翻开了第三页记录本。
“开年机器转得快,你的责任会越来越重。”
“石油小镇如果出了油,肯定又要打一仗。你提前做好部署。”
“还有,有个叫周归璨的,被我发配到了升龙岛。记得每个月都派补给船过去。别饿死他。”
生死患难相处数月,我已经习惯了用这种语气跟叶布依讲话,叶布依也习惯了我命令式的口吻。
挨着一一记录,叶布依默默放下笔记本。
“还有个私事。下班去办。”
“这次去天贵,我带回来一个小娃,加上你救下的那个女娃,一共两个。”
“把他们安顿好,我要测试他们。”
这回叶布依并没有翻开记录本,只是沉着颔首平静应是。
公事叶布依会记录在册。私事,叶布依会记录在心。
这一点,我清楚!
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戴上眼镜抬眼扫了眼叶布依。
突然我嗯了声,下意识逮着眼镜往外撇:“嗯?”
盯着叶布依看了三秒,暗里有些惊惑,嘴里却是笑着说:“你要当掌印了啊。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