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供销社的领导,除了发工资的会计之外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职工当到这个份儿上,说不好是自己的悲哀,还是供销社这个曾经辉煌一时,供应了整个绥城市日百物资的单位悲哀。
掀开供销社大门挡苍蝇的塑料门帘,李阳走进了进去。
大夏天,外面二十多度的气温。但是一进到供销社里,李阳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
这种冷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供销社诺大的一楼,在星期二的九点多,愣是一个顾客都没有。
实际上不光是顾客,一层楼将近六千多平方米的地方,除了副食区和日百区几个摊位之外,甚至根本都没有营业员!
长长的玻璃柜台被厚厚的布帘盖着,宛若一个个装着奇珍异宝的水晶棺。而柜台后面的货架上,很多都是空的。期间就算有陈列着货品的,也完全让人看不下去眼。
那些诸如什么胶皮鞋,毛袜子,套袖,劳保手套这些还停留在上一个年代的商品上,布满了灰尘。
每一处的细节都在向李阳昭示着一个事实,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李阳之前过来,都是打个转领了充工资的调料就走人,而且多是从后门进的。还没有真正的打量过供销社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单位。
现在,站在供销社的营业大厅里,看着这般颓唐的景象,他不禁一阵唏嘘。
虽然这么形容俗了点,但是时代的潮流,真的就像一艘巨轮。
当它以不可阻挡之势开进时,任何搭乘它的人和事都能站在它宽阔的甲板上,享受着前行时掀起的风口。
而那些无法搭乘在它身上的人和事,就只能飘在海面上,被它无情的碾压而过,变成碎片残渣。
就如同现在的萧索的供销社。
谁又能想到,在十年之前,这里曾经是所有绥城市群众每个月都必须来几次,每一个馋嘴的小孩,爱美的姑娘都期待的地方?
“哎呦,这不是小李吗?怎么今天过来了?这才二十一号啊,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呐!”
就在李阳站在原地一面打量着那些空置的柜台之际,副食区的方向,一个粗犷的声音招呼了一声。
李阳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大夏天里穿了件厚工作服的胖男人。
他手里拎着切肉用的窄刀条,脸上洋溢着疑惑。
这人,李阳认识。
自己名义上的同事,朱老五。
但是李阳却对他另一个称呼比较熟悉。
职工大院里面的街坊们,都管朱老五叫“老香”。
之所以有这个称呼,是因为朱老五在供销社做了二十年的熟食。不论走到哪儿,身上都带着股猪头肉的卤香味。在职工大院里,风不大的天气里,邻居们只需要动动鼻子,就知道朱老五去过哪些地方。
用大院的一个段子来说就是——咱大院里最不好搞破鞋的就是老香了,这家伙要是睡了谁家婆娘,那婆娘尻子里都得是酱猪头肉味儿!人家爷们回家一闻,就知道是老香来过啦!
“老香叔。”
站在供销社的门口,李阳张开一口白牙,亲切的对朱老五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