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就像是一根线,看似与神朝之外无关,但却在不经意间将这偌大天下给圈了个扎实。
这也是神朝格外受到尊重的原因之一。
神隐还没有消除干净,这片天地需要这样的稳定,而神朝的存在给了这方天地所需要的东西。
“我知道有人对于和妖国的政策颇有微词。”他看着下方,目光在左相和兵部尚书以及苏幕遮等人的身上扫过。
左相等人立刻行礼,口称不敢。
神皇置若罔闻,淡淡道:“我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是错的,为君者不能只将眼光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着眼之处永远都是云端之下,是整个天下,无论是七录斋,西蜀剑,妖国,神主教会,全都在这云端之下,这些都是我要思考的东西。”
“以后的天地会变,这是不可阻挡的定数,神朝稳定了万余年,不会永远稳定下去,大争之世会很艰难,起码会比现在艰难。”
他看着所有人,不知为何,每个人的心都变得沉重了起来,哪怕是红衣大主教和白马寺戒律院长老等人此刻也都是希望这位帝王还能再活千余年的时间。
神皇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他接过大总管递过来的南海水莲制成的上等好茶,喝了一口后皱了皱眉头,觉得味道太淡了些。
“我就快死了,没办法在死后继续庇佑你们。”
他放下茶杯,平静说道。
一下子,乐曲之声宛若雷鸣响起,整个昭阳殿中的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神皇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盼着我死,希望我死,我并不介意,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后,你们会觉得这片天地能够比现在更好。”
这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全都起身跪倒在了桌案之前,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有人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还有人失声痛哭,不舍这位帝王离去。
就连红衣大主教如此尊贵身份也是深深地将头埋在地上,他这一生就连供奉神明之时都不曾跪过,但今日却跪在了这位帝王的面前。
他为这位帝王而感到折服。
宁北目光复杂的看着神皇,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能够杀死自己的亲弟弟,而自己的父亲又为何会去反这样一位完美的帝王。
听闻哭声,神皇不耐的皱了皱眉,冷声道:“哭什么?朕现在又不会死。”
他自称了朕,帝王威严夹杂神朝国运席卷整座昭阳殿,让这些哭声生生顿住,众人脸上还有震惊之色残存,无比复杂,谁也不曾想到,在神皇迟暮这样的敏感问题上,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神皇自己,这位力压五大圣人维系十大圣人的帝王,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一面,令人尊敬,如高山仰止。
沉默了良久,神皇忽然笑了笑,淡淡道:“这千年天下已如我所愿,若有以后,还望诸君共勉。”
两千余人双目通红的举起酒杯,深深行礼之后一饮而尽。
宁北却愈发沉默着。
“我父亲的死有蹊跷。”
沉默了许久,宁北忽然开口说道。
秦长鱼皱着眉,道:“不要妄下定论,他是帝王,而帝王有一千种脸面。”
宁北放下酒杯,望着皇位之上的那道身影,然后道:“所以我要去一趟谯山县,问一问张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