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明眸一亮,旋即又黯然无光,说道:“你怎么知道三番攻击之后,负责人必定会现身?”
沈复坦言说道:“我猜的。”
琴画二绝师同时看向沈复,俱都想从他的玩世不恭脾性下,找到那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后招。
但当二人只找到一脸的颓然之后,顿时无语,这生死攸关之事,他竟然是拿命作赌!
沈复看着琴画二绝师,淡然说道:“以我们三人之力,不出五日,就算不死于伏击之下,亦会死于筋疲力尽之下。既然都会死,这绝地……”沈复顿了顿,心里有些发虚地说道:“或有重生之机。”
绝地重生……
这一步棋,若走错了便是往生之路……
可现在已经有一只脚踏在了黄泉路上……
琴画二绝师思忖至此,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落子不悔的坚定神情。
沈复见其默然应许,也不多说,引领着琴画二绝师径直向破庙走去,心中思虑,百转千回,只为那生死相托的残局,谋一步逆转乾坤!
三人拖着如心事一般沉重的步伐来到了破庙面前,竟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打量起这座败如残垣的破庙。
但见破庙高悬的牌匾上写着“大悲寺”三个字,三人脸上同时划过一丝苍茫,心中不禁苦笑,这大悲寺还真够让人悲哀的……
三人默然片刻,便迈开了步子,踏过了那将定生死的门槛,朝着金身破败,慈眉善目的如来佛像走去……
待三人入得庙宇,琴师内劲一摧,便见那破败的大门“砰”的一声掩合起来。画师亦挥出白绫,将枯木、干草聚堆生火。忙完之后,三人便在如来之下,围炉打坐,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光亮的庙宇,忽然探出了黑影。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庙宇四周竟黑压压地一片!
就在此际,佛门“轰”的一声倒塌下来,扬起尘烟滚滚,扑簌着三人之间的火堆。直到甲士蜂拥而入,尘烟浮止落定,三人还如入席之宾,闭目以待这粉墨登场的大戏。
直到大戏开场,三人似乎早已料到这头一折戏并无可圈可点的地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任其演唱。
如果今晚的这出大戏叫做《三打祝家庄》,那么这第一折便是《石秀探庄》,一折不痛不痒的戏。
当众甲士提着森寒长枪一拥而上之际,三人竟都同时动了起来!十丈白绫、气之剑墙、徒手纵横之下便将这黑压压一片的庙宇回复原有的明亮。
待三人归位之后,衣衫之上亦都留下了不一而足的裂缝。虽然有些裂缝渗出了血液,但似乎都是无光痛痒的小伤,三人还是闭目打坐,静待第二折戏——《一打祝家庄》。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庙宇四周再次现出了森寒银光,在火光的照耀下,三人无须睁眼,便知这是一支精锐之师。
如果说前一支是冲锋掠阵的先头部队,那么这第二支便是的骁勇善战的步兵。
但见这些甲士分排成列,一波接着一波,整齐有序地冲了上去,即便被沈复三人打伤打退,那阵形不但丝毫不乱,还能源源不断地补齐成形。
半晌。
三人终于打退了这一轮的攻击,虽然衣衫所增的裂缝并不算多,但只要细细一看,便见这些新旧裂缝之中,几乎都同时流出了鲜血。
三人虽已归位,却没有闭目养神,而是开始调息止血。秦素华亦从怀中掏出了药丸,给沈复与傅采华服下。
未待三人缓过气来,甲士们便急着上演这第三折戏《二打祝家庄》!
小小庙宇,再次成为了兵戎相见的战场……
当沈复看着甲士冲进来,便觉得这便是战场之上的骑兵,能以一当百的骑兵……
这些甲士不但提着兵器,不但军容整齐,更是带上了攻城略地的器械!但这些器械并不是所谓的云梯、投石车、井阑,而是人,瓦顶之上的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竭,亦是劫……
一场只有黑暗,没有光明的劫!
当秦素华催熄庙中之火的时候,三人竟都同时动了起来!因为这便是一个绝地重生的机会——目光由明到暗,都会有一个短暂的盲期!
他们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耳清目明自不在话下,即便不能消灭这个盲期,却能比一般人更快地适应这个盲期!
弹指,便已足够……
当甲士们点燃火把时,这一折《二打祝家庄》便草草收场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这最后一折戏——《三打祝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