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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乐信说些汴京的风物,说些附近的秀丽景色,刑安回一些宫中的趣事。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竟似相识了许久的友人那般投契。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在一段平等的关系中的愉快。
后来,逢休沐之时,他必约乐信游山玩水。
乐信向来甚少进宫,但每次亦不忘给刑安带些东市詹兴记的绿豆饼。
到乐松袭爵之时,也是他引路。
那日,乐松交给他一盒绿豆饼,道:“爹爹生前曾说,他的刑老弟最爱吃詹兴记的绿豆饼,千叮万嘱说,倘若我袭爵之时,阁长还未告老回乡,定要带些给您尝尝。”
“信哥儿,他……”刑安万未料到,自己这芝麻绿豆事,乐信竟煞有其事地和继承人交代。
霎时泪意汹涌:“洒家还曾经想,倘若有天告老出宫,首先便约你爹爹去天清寺吃豆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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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的仙客来,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少年弟子深宫老,当年的黄门小内侍,如今已是“刑阁长”了。
想起往事,刑安不由叹气,常言道好人不长命。安国侯两任侯爷都死于非命,自己这个不全之人却仍在营营役役。
正在感叹之际,文德殿已到了,刑安白眉弯弯的,似个寿星公,笑道:“安国侯无需担忧,官家近来心情不俗。”
乐琳独自进入殿内,没有想象中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反倒是清逸雅致。
香炉中的檀木香充斥空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那皇帝正在书案前批着奏折,听闻有人前来,便抬起头,看见乐琳,怔了怔,道:“是安国侯?”
乐琳忙按照柴珏教她的规矩,跪叩曰:“参见官家。”
“平身吧。”
乐琳起来,趁机快速打量他——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眉眼间和柴珏有点像,却又不太像——柴珏是比较明显双眼皮的,皇帝却是内双眼皮的丹凤眼,轮廓大概有五六成相似。
她总觉得他的样子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又说不上来。
对方也在细细端详乐琳,刑安所言不虚,官家看来确实心情不错,对乐琳笑道:“你与你爹爹容貌十分肖似。”
乐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该谢恩吗?但儿子像父亲有什么好谢恩的?
官家见“他”不言语,也不怪罪,放下奏折,踱步到窗前,望向窗外御花园,似是陷入回忆,又似在沉思,许久,方道:“朕与你爹爹曾于官学同窗,年少时还曾去过你们侯府。”
“微臣荣幸之至。”乐琳拱手回道,心想,这般对答应该是没有错了吧。
官家恍若未闻,自顾自说:“你爹爹才思敏捷,可惜,志不在庙堂。”
又问:“你姑姑还好吗?”
“啊?”乐琳未料到他问这么一句,支吾道:“挺……挺好的。”
“你姑丈也是青年才俊,想来待她应是不错的。”
姑丈什么的乐琳自是见过,只得顺势答:“正是,琴瑟和谐,羡煞旁人。”
官家却不语,背对着乐琳,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半晌,才说:“朕还要批奏折,你退下吧。”
啊?她担忧了整晚上的面圣,就这么结束了?电视里演的皇帝一般不是还要嘱咐几句什么“要忠君报国”啊之类的吗?
不过,皇帝开了口,自己也乐得告辞,便跪道:“谢官家,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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