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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到眼前,乐松的话,让他醍醐灌顶。
是的,追求极致的人,如何能用凡人的价值来衡量?
得不到心目中最好的,那就全都不要。
这是乐信他们这种人的格言。
所以,他才会在柴仪死后,隐隐归山林。
云淡风轻,是他的外衣。
孤独,无人理解,愤怒,极端,这才是真正的乐信。
他心里的仁君早已不在,柴俨那样的庸才,连次选都算不上。
乐信想要创造的盛世,定然是极致非凡的。
追求极致,是一场披着血与骨的杀伐,是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逼迫。
与困苦相伴,与大火暴风同行,压根儿不可爱,毫无不温存,是刀刮皮肤,是火炭烧眼球。
穷尽一生,却什么也得不到。
这不是最痛苦。
退而求其次,才是最苦。
他是这一刻,才彻彻底底懂得了乐信。
莫名的激动情绪涌现心间,他只觉得眼眶一阵酸楚,腮边似有些湿润。
乐松也是怔住了,他不知庞籍为何激动得要落泪。
“并非这般,并非如你说的这般!”
庞籍盯着乐松,把他当成了乐信,这一番话,是他发自肺腑想要对乐信说的:“追求极致,破釜沉舟、义无反顾,这固然可敬,宁缺勿滥,也是可钦。”
他举起衣袂,印去腮边的泪痕,盯着乐松,目光炯然。
“可是,为大道而甘于中庸,为抱负而忍辱负重,为大局而妥协,亦是真豪杰。”
你有你的疯狂,我有我的坚守。
乐信的偏执是孤独而愤怒的,他的隐忍又何尝不是无人理解而极端?
“哈!”
面对庞籍的慷慨陈词,乐松却是粲然一笑。
继而笑得无法自已。
“哈哈哈哈哈哈!”
许久,他才停了下来。
“庞少保,请多指教!”
乐松拱手道。
“世子,亦请多指教。”
庞籍拱手回礼。
他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了。
他要好好打磨这块璞玉。
他要把乐松教育成这帝国未来的肱骨之臣。
如同当年的乐信一样。
他,要把他培养为自己的对手。
他与乐信那一决胜负的约定,便由乐松来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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