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复摇头,又再叹一声。
始终找不到头绪。
“算了,也怪不得你们……你们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而他是……”危绍塘愁眉不舒,神色颓然。
阮达徒然一愣——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堂主没见过?哪怕刚刚对着皇城司的于甲鹇,差一点儿就穿帮了,他还不是安之若素,谈笑间打消对方的疑虑。
他老人家何曾有过这样无奈的时刻?
停了好一阵子,危绍塘无奈地对阮达道:“我稍逊一筹,你们亦当然是稍逊一筹的。”
就在阮达不晓得该如何接话之际,忽听得前院传来“噔噔噔”的、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循声转头看去,是一个“信使”急匆匆地小跑进来。
——“二堂主有信报。”
“信使”伏身到危绍塘耳边,一边说道,一边递上一封信。
危绍塘皱了皱眉,接过那信,封口处赫然拓了一个海棠花纹的蜡印。
拆开信封,里面不过一页纸,他却是读了又读,脸色阴晴不定。
“阮达。”
沉吟半晌,危绍塘唤道:“你马上起行,到真定府去。”
“堂主,这……?”
阮达一脸狐疑。
“他在真定府。”
“安国侯?”
危绍塘点了点头,嘴角轻轻一扯,道:“辛霁追踪到的。”
阮达默然不语。
原来,除了他们三十六人六组人马,堂主还另有安排。
“与乐琅直接交手过的,眼下只有你了……”危绍塘脱下右手拇指上的黄金扳指,轻轻一推其背面,扳指立即机关转动,现出一个精致的牡丹图案。他把“牡丹”按在一旁的印泥上,再拓在信中的署名处,原封收拾好,接过身旁仆役递来的烛火,将那海棠的蜡印烧溶,印上“牡丹”。
“你且去好生协助辛霁,权当将功补过吧。”
危绍塘把信递给阮达,一挥衣袖,示意他赶快出发。
未待阮达走远,危绍塘又喊道:“且慢!”
“堂主有何吩咐?”
“你替老夫告诉他……”
危绍塘张了张口,蓦地又止言。
阮达愣愣地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才听得他长叹一声,道:“你与他说,千万莫要轻敌了。”
……
真定府。
大街上,寒风不住地呼啸。
而坐在抚江楼二楼的窗边,却听不到一丝风声。
皆因窗外都挂了厚厚的羊皮毡子。
室内,炉火烧得暖热。
大年初三,真定府只得抚江楼一间食肆照常营业。
即便二楼的位置比大厅要贵上三、四倍,亦是座无虚席。
“吱呀——”
雕花的乌木门被推开,店小二一手提着铜壶,一手捧着两个清空了的菜碟,艰难地挤着出来。
喜庆的管弦声,还有艺伎甜美的吟唱声,从雅间里传出。
二楼靠窗的角落里,有一桌人,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长江”雅间。
这已经是店小二第七次进出“长江”雅间了。
片刻后……
——“富贵烧鸡,翡翠虾球,淮山炖水鸭!”
第八次。
店小二大声地报菜名,一边双手托着木盘,用身子推挤着木门,进到雅间里去。
窗边那桌,辛霁半眯着眼,注视良久,问身边的随从道:“店小二是不是又换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