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成千上万的夔州百姓此刻无一例外地都聚拢于一个个泥洼之地里,其中不乏大户人家和豪门贵族子弟,每个人都趴在地上,争先恐后地去舔舐水坑里为数不多的积水,活生生一副牲畜饮水的景象!
苏鹤看得手指颤抖、目光呆滞,在难以想象的暑热之下,无论何等出身,每个人都丧失了所有的尊严,只能凭借一点点生存的欲望,本能地耗尽最后一点点气力尽量多舔舐到一点水分。
“夔州四县里有一半的人都是奔着巫溪而来,可巫溪呢!”
苏鹤怀着愤怒之意来回寻找了几遍,可最终找到的巫溪却令他绝望了。
原来,刚才那些被夔州百姓趴在地上舔舐的一个个小水坑和泥洼之地,就是巫溪。
整条巫溪,大昌、云安两县百姓赖以生命之源,枯了。
尽管头顶上仍旧是热到让人发疯的炎日,但苏鹤却心底发寒起来。
好在夔州境内还有长江流过,巫山、奉节两县的百姓尚能赖以勉强支撑下去,可大唐三百六十个州府,一千五百五十七县,能被长江黄河福泽的州县能有几个?
这些地方的百姓还怎么活?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
苏鹤抬头望天,看着那火龙一般的炎炎烈日,心道:
“若不能及时遏制暑气的不断加剧,不消十日,天下百姓会被炎日活活晒死,侥幸能活下来的百不存一……”
这种时候,武修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除非苏鹤能如上古神只后羿那般挽弓搭箭将金乌射下,否则远远不及道修、儒修的祁雨术、望雨文会等手段有效。
接下来,苏鹤片刻不停地全速向北而行,对沿途中遇到的一切苦难都不管不顾,因为他知道,只有回到长安,才有可能解救更多的人。
……
……
与此同时,长安城城楼之上,一场浩大的文会正在举办之中。
这场文会是礼部尚书杜甫和户部侍郎王维两人带头举办的,名为望雨文会,召集京畿道乃至天下儒道修士,为大唐百姓唤雨。
望雨、望风、望雪等文会,乃是儒修常见的一种手段,聚集众人之力,以儒道才气为根基,吟诵书写诗词名篇,如能有一二汇聚天地灵气,就能极大程度地改善民间疾苦。
此刻数百名儒道修士齐聚于此,这已经是仓促之间上官婉儿能召集的最多人数了。
城楼四角处,分别悬挂了一道道门上品法器——遮天锦,再配合婉儿的玉清丝,足以将所有的暑气和日光都拦截在外,使其不能阻碍文会的顺利进行。
城楼最高处,女皇李令月和当朝右相上官婉儿全都亲自到场,以示对文会的重视。
龙椅上,李令月美眸轻眨,望向东边洛阳的方向,忧心不已。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