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骏似笑非笑:“陪你做完产检,还要陪你回家?”
他把自己的银行卡拍了张照片,发给刘梅,随即努努嘴:“卡号给你了,三天,我等着啊。”
“你至少要送我上公交车吧?”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吴骏说完起身离开,也不坐电梯了,一个人从楼梯间下了楼。
还没到去给学生上课的时间,他到了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居然有些无所适从。
该去哪里呢?
妹妹已经不见了,好在爸妈还好好的。
想到这里,就掏出手机给洪香兰打电话:“妈,在上班吗?”
“上啥班啊,陪你爸在医院呢,他说胃不舒坦。”
“怎么回事?严重吗?”
“医生说要做个胃镜,早上抽血做了检查,说什么先做完啥检查,才能预约胃镜……我和你爸在医院等结果呢。”
吴骏没放在心上,顺嘴吩咐两句:“检查完了看是什么情况,跟我说一声吧。”
洪香兰有些羞于启齿,等到吴骏那边利落地挂断电话,才转头看吴卫国。
吴卫国嘴巴和隐私部位都长了些疙瘩,他说是自己着急上火才长疙瘩。可楼下的工友悄悄来问她,吴卫国是不是得脏病了,说是厂里之前有人得了脏病,就是嘴上起疙瘩。
这两天厂里一起吃饭,其他人都不肯和吴卫国一起吃,食堂的大姐专门给吴卫国准备了单独的一次性碗筷,吃完就扔。
她看看手里的抽血检查单,单子上的拿报告时间到了,吴卫国坐在那里低头拿手机打麻将,她只好一个人去报告机上取报告。不会操作,还只能求着机子旁边的志愿者帮忙,拿到了报告单。
志愿者是个三十来岁的姑娘,拿出报告单就扫了一眼:梅毒抗原阳性……
她立即脸色一变,捏着报告单的一角,递给洪香兰。
洪香兰始终看着这个志愿者呢,见她这样,接过报告单也看了看,没看懂,还好奇的问志愿者:“姑娘,这个阳性是啥意思呢?”
志愿者耐着性子解释:“就是感染了病毒,大娘,这报告单是你的吗?”
“是我当家的验血的报告单。这啥意思呢?啥毒?”
志愿者都有些同情她了,小声说:“大娘,你去问问医生吧。这病还挺麻烦!”
洪香兰见她不愿意多说,只好拿着报告单回去找吴卫国,拉着他一起去找医生,进了门也不管医生在跟别人说话,张嘴就着急的问:“医生啊,这个啥毒,抗原阳性是啥意思啊?”
医生皱眉看她一眼,接过报告单,转头看吴卫国。
吴卫国也是一脸茫然。
医生无奈,先跟洪香兰说:“家属先出去吧,我跟病人需要单独谈。”
洪香兰一愣,下意识反抗:“咋了这是?还不能让我听见啊?我是他老婆,啥病不能叫我知道啊?”
医生抱歉的跟另一个病人简单交待两句,就让人离开了,这才耐着性子跟洪香兰解释:“我们是有保密要求的,病情不算严重,吃点药就好。但是我们只能跟病人自己谈,家属如果要知情,之后可以自行询问病人。还请您配合,好吗?”
吴卫国转头就吼:“让你出去就出去,赶紧出去。”
洪香兰怕挨打,这才赶紧起身离开。
过了大概半小时,吴卫国脸色苍白的从里面走出来。
洪香兰迎过来,着急问:“咋啦?医生咋说?”
“没啥,开了点药,明天来做胃镜。”吴卫国说完就背着手往医院外走。
洪香兰总觉得这人说话的态度,好像忽然间好了许多,说不上来的怪异。
不会是得绝症了吧?
回厂子的路上,吴卫国抢到一个位子,居然自己不坐,非要让洪香兰坐。
这可是她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待遇。
洪香兰心里更害怕了,还没到厂子呢,就拉着吴卫国的胳膊哭了:“当家的,咱们不去打工啦,咱们去找阿骏,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这么大年纪了,该享福了,不打工啦。”
吴卫国一直不想打工,一听这话,也乐意,那就不打工啦。
他做贼心虚,自然是真的不想回厂子里,立即点头:“行吧,你看看咋坐车,咱们先去阿骏家里。厂里的东西,回头叫阿骏有空去拿。”
不拿也行,反正都是些破破烂烂的玩意儿。
洪香兰眼底有泪,急忙点头。
两人转了几班车,天黑之前到了吴骏家小区外,也没给吴俊提前打电话招呼一声,直接照着门牌号就找上门了。
吴骏在家里醒了酒,草草吃了包泡面,换上身干净一点的衣服,就准备出门去学生家里。
正在玄关处拿钥匙,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音。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到听见敲门声,更是心慌。
“阿骏?阿骏哪,在家不?”
洪香兰没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就自己抬手去解锁,指纹锁的密码还没改,试探了按了六个数字,房门居然真的打开了。
门被推开,洪香兰一看玄关处的吴骏,吓一跳。
吴骏也吓一跳:“妈?!!爸?”
洪香兰气得尖声骂起来:“在家咋不吭声呢?站这里吓死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啊?”
洪香兰扶着吴卫国进门,没好气的说:“你爸生病了,说是啥抗原阳性,我也没弄明白咋回事。哎呀,你让让,我和你爸不去厂里了,以后就在这里住着了。”
吴骏一个头两个大:“什么病啊?严重吗?医生说怎么办了吗?”
“开了药的,还要做胃镜啥的。家里有吃的吗?你一个人都咋住的,酒瓶子啥的都不扔。你这孩子……”
吴骏眼看时间来不及,也不跟他们多说,抓紧时间就要出门。
洪香兰却在背后急忙追上来问:“阿骏,那七十万到账了没啊?你得把钱给我呀。”
吴骏假装没听见,小跑着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