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肯定对他的感觉很迟钝,但是,却不想,她是这样的敏感。
是的,一开始他的确该死的有点迷茫,他觉得自己是不在乎顾云芷的,但是,结果,在她打了电话之后,拉了男人来之后,她当着他的面和那男人在沙发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而他,也明知道,她就是这样故意做给他看的,但是,他心里的确还是有波澜了。
那个时候,冉依颜对他来说,仿佛已经是收入到囊中的老婆,所以,他就忽略了她。
男人,原来拥有时,就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他忽略了她的感受,一次次的忽略,所以,她才会这样做。的确,如果说她翻了错,那么大部分的错责都应该他来承担。
应该由他一力的承担下来。
“疼么——”他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大掌心疼的摩挲着她消瘦的肩膀,他的掌心大,然后可以包裹她的整个肩。
还好,刚才冉依颜坐在沙发里的,所以,他发怒时只对她的上肩没轻重的下去,其他地方应该还没打到。
疼么——?他在轻声问她疼么,而冉依颜的泪却贴着他的西装,无声的掉落。
其实,他这样拥着她,她很痛,因为,他手臂环着的大多是她刚才挨打的地方。
但是,心却更痛,这样的男人,总是让人爱的累,爱的心碎…
让人彷徨又矛盾,却似乎又恨不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向你检讨,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好不好——”男人拥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前额,然后,表情凝重的朝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是他的错,他是男人,不能放大她的错误而给自己推卸责任…
但是,女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流泪,流的很凶,她不是原谅他了,而且,她不知道该自己继续下去。
他伤她,伤的那么惨,以前是伤身,现在伤心,让她有种根本在他身边待不下去的错觉…。
难道他就这样一句‘错’,就能平息他对她这么多天的冷漠,抵消顾云芷带给她的羞辱,然后,无视她周身的疼痛,又一次的,就将自己欺骗在这样的伤害里么,万一,以后的万一谁说的准,他到底还要给她造就多少伤害?!
痛,冉依颜的心反复纠缠着这些痛楚。
这拥着她的怀抱,什么时候,那好闻的柠檬香,清淡的柠檬香,现在,变得那么陌生和厌恶了呢。
她从一开始他拥着她的满腹委屈到现在的无声的排斥和厌恶。
每一次,他对着她认错,但是,每一次却又这样周而复始的伤害她,这种反复,纠结,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一句道歉,一句对不起,就完全抹得去她心里的伤么。
眼睑的冰冷的泪刺的人眼痛。
而他沉静的眸下敛,似乎已经看透了她的沉默,手指轻轻的爱怜的拨弄着她耳旁细细的卷发。
“疼么——”手指隔着布料,他的指腹缓缓的攀上她的肩,而冉依颜依旧不开口。唇色朱红如血。
而似乎终于看到这样一场风暴就这样突然的平息下来,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许久,冉依颜也不哭了,淡漠的将他推开,然后清冷的表情,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
而那散落一地的画卷,就在她的手肘边还有脚边,其实,她也有错,或许她还是不应该这样任性,就算心里难受,也不应该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不应该那样不珍惜自己,而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自甘堕落。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孟旭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些画,她自己也漫不经心的间转头过去看,其实,看到是很羞人的,就算此刻,明明她的心里在生风冿扬的气,明明觉得他道歉是对的,因为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如此她理直气壮的情况下,瞟到这些画,含荡带漾的表情,她自己的脸依然有些发烫。
她低头,把这些画都捡了起来,一张张捡了起来。
自己却再也不看,或许,内心,是不敢看吧。
尽管风冿扬道了歉,她担心,他看到,应该还是会难受的吧。
而在她沉默捡起画卷的同时,男人什么时候已经上了楼。
风冿扬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沉默,沉默了一个晚上…
静静的坐在书房里,从七点坐到了十点。
而冉依颜也不知道他上了楼去干什么。只是,很久,佣人在楼下叫了他两次,都没有回应。
最后刘妈上了楼去,结果也默默的下来了。
晚饭自然都是没有心情吃的。
除了宝珠和沙拉,宝珠的食欲也不好,吃了半碗饭,只有沙拉跟往常吃饭一样开心。
用勺子去舀鱼翅,弄的满桌子都是。
最后,直接将勺子一扔,胖胖的小手乖乖的将撒在桌面上的鱼翅用小小的指头拈起来放进嘴里,佣人还没缓神,就立马塞到嘴巴里面去了。
而冉依颜坐在客厅里,将自己的衣裙的一边肩掀开,然后,将头吃力的扭转过去,看自己被打的通红的背脊,给自己上药。
她都是按照身体大概疼痛的位置,给自己抹药的。
她刚给自己擦到了一半的药,然后,一直以为不会再出现在底楼的风冿扬,却从楼上阔步下来了,他身上还是穿着整齐的西装,依然给人一种高大俊朗的形象。
在他下楼的时候,冉依颜转眼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表情里有一丝愉悦。
她不知道他的愉悦从而何来,于是,冷漠的转了头,接着小心翼翼的擦自己的药。
“为什么不叫佣人帮你——”男人从楼上下来,然后,俊颜上带着笑,一种温柔到极致的笑,走近冉依颜,不仅脸上带着笑,声音也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然后,他的俊脸在面前放大,冉依颜不知道此刻他出现在她面前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他以为,她是就他刚才的事儿完全原谅他了么,不,她没有。
此刻,他在她面前笑,就是想让他这样俊美的男人面孔笑起来是何样一种颠倒众生的魅力。
但是,错了,她对他的刻意的笑一点都不敏感。
男人看出来了她表情里的郁气,但是似乎也没有跟她太较劲。
反手将她手里擦伤口的棉签取下来,然后,沾了药,接着她刚才的动作和身体的位置,将她的衣物给拉下,然后,那白皙的晃眼的肌肤。
那明显的呈长条的伤口,高高的红肿,让他的心在帮她擦伤口的同时,心也阵阵的痛。
而他问她‘为什么不叫佣人帮忙’,冉依颜没有回答。
她不习惯别人这样触碰她的身体,并且,因为这样的事儿挨打,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光荣的东西。
所以,这代表着羞耻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别人触碰比较好
但是,她不会告诉他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嘶——”他的力道有点重,那药本来就有刺激性,然后,冉依颜感觉到一种难耐的痛。
他仿佛没有听见她刚才吃痛的吸气声。
“一定要对我这样么——”瞬间,耳垂的温热感,他浅浅的低哑的狭戏的语气。
“结婚,我们还是应该结婚——”他吻上了她的耳垂…
他想通了,他上楼了一个人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今天的错误,不管是由哪一方造成的,但是,已经造成,让她这样放纵的理由,就是,她现在太自由散漫了,她没有家庭和孩子的责任,也没有作为他风冿扬的女人,风家少奶奶应该具备的操守和涵养。
既然已有的错误已经铸成,那么,未知的错误就不能再让她形成。
而冉依颜却因为他这句话,浑身颤抖了下…
被拉下去的衣物,那漏在外面的擦了药伤痕已经渐渐消痛下去,带着丝丝的凉意。
结婚,他说结婚…。
耳边回响着这句话,一瞬间,冉依颜的脑子里仿佛是一张无尽的黑布拉下来,无边无际,全是黑。仿佛夜晚的天幕一般。
结婚。不,她忽然抬手,一把打翻了他手里为她擦伤痕的药瓶和药棉,药瓶就那样‘噌’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声音滚落在地上,而药棉就这样一把被冉依颜忽然抬起的手臂甩到很远。
“你——”风冿扬的脸色变了,脸上的温柔的笑意就这样敛去。立马消失不见
打翻了,然后女人的脸色苍白,转身看到刚才被自己打翻的药瓶,那橙色的药水,洒了一地,面湿在地毯上。
空气里,还有一股浓浓的刺鼻的药水味。
看完了被自己摔落,弄脏了地毯的药水和药瓶,耳边听到风冿扬微微拔高的带着薄怒的语气,她的眼眸又凝了凝,然后转头抬高视线有点恐慌的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英挺的男人。
他阴沉的眸,死死的盯着她的阴鸷的眸,她的心里全部都是忐忑。忐忑他刚才说的那两个字‘结婚’,忐忑他现在盯着她的满脸阴霾的表情。
“结婚——,宝贝,我们一定要结婚,你本就应该是我的妻子——”终于,片刻的沉默之后,男人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他走过去,修长的腿,站在她面前,手抚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将她躲避他不情愿的态度尽收眼底。
他轻轻的说着宝贝,而他抚着她脸的指腹力道也很轻柔。
那种轻柔的力道,如叠花一般,缱绻缠绵,温柔仿佛要铺开一地。
但是,冉依颜却依旧沉默了。
风冿扬,你觉得我们是可以结婚么,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你凭什么,拿什么让我的心再一次跟随你。
于你,你觉得婚姻对你的影响不大,你可以拿着着里面的权力一个劲的又像过去一样的盘剥我,而我,这对我来说,分毫的意义都没有。
仿佛这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有输无赢的赌注,下赌的是你,而我,却根本没有给我赢的选项。
“你忘了你的顾云芷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找什么借口,她抬头,就这样淡淡的语气带着无尽的讥讽反问他了。
同样,清丽的小脸满满的淡漠,她很美,精致秀丽的眉目,鼻如新脂,挺而小巧,所以在她每次抬头的时候,轻轻抬起的小鼻,侧脸更是有一种说不完的韵味,似高傲,似高贵,加上小小的菱唇,她的唇很小,但是下唇却很饱满,如新月的脸廓,如同漫画家笔下流畅的一勾,她就是那种女人,男人有种亟需的想要窥探的冲动的女人,同时也想要将她身上的那层淡漠气质撕碎的女人。
其实,她只是慌不择由,并不是故意拿顾云芷来膈应他。她想要用顾云芷这个理由,让他不要这样逼着她让她答应结婚。
她不会和他结婚的,并且今晚不能这样被他逼着,要应付过去,而今晚之后,她就要从长计议,又或者,她需要时间考虑,想想自己是不是有准备真的允许他提结婚这两个字——
毕竟这个男人伤她伤的太多了,她很明白一旦结婚,自己很可能面临的又是像过去那样的灾难和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