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儿。”她开口,声音飘忽得厉害,“你不要难过,人总是要死的,只不过早死和晚死而已。季安之先死了而已。”
“当年,也是这样的深夜,我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阿遥姐姐死了。现在又是这样,我讨厌这样的夜晚。”觊儿恸哭。
向卉默默听着,季安之和凯儿表姐辛遥的苦恋,她曾经听顾云卿说过。
凯儿哭了一阵,她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凌晨两点多,向卉和陈姐抱着已经睡着的乐乐回了熙园。向卉让孙婆婆安排陈姐去了她睡的房间,她没有睡意,在客厅坐着发了一阵子呆。思来想去,她还是去了西侧院。
季玲艳听到敲门声,穿着大红的丝绸睡衣来开门。
“向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她打着哈欠,头上还罩着一个大红色的真丝眼罩。
“季女士。”向卉这么称呼她。
“是有什么事情吗?”季玲艳有些不安地问。
“没人给你打电话吗?”她问,她以为顾伯昭应该会打个电话给季玲艳,说一千道一万,季玲艳是季安之的母亲,他死了,总是要知会一声的。
季玲艳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大约两个小时前,季安安过世了,自杀。”向卉说。
季玲艳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嘴唇翕动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自杀了?死了?他还很年轻不是吗?四十多岁,我生他的时候,也很年轻,那时我才十九岁。我自己总感觉自己没长大,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他。”
“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通了呢?怎么能死?他有钱的,顾伯昭和我说了,顾氏出了一些问题,但他和阿卿都有信托基金,就算顾氏破产了,他们这一辈子也能过很休面的生活。”
“我和伯昭说了,安之还很年轻,应该要再结婚的,结了婚,生个孩子,人就有了依靠,心才有着落。可这些话,我也不能和安之说,我没带过他,我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我没有资格,我不敢说,更不敢劝他。”
“向卉,你去看过他了么?”季玲艳苍白着脸色问她。
向卉摇头:“阿卿去了,你要去吗?”
“这么晚了,司机睡觉了,我也不会开车。太晚了,我这几天睡得一直不太好。我明天再去吧。”季玲艳喃喃说着,然后转身往回走。
“季女士。”向卉喊住她。
季玲艳停住脚步,她的肩膀耸动起来。
“你还是去看看他吧,我送你去。”她说。
季玲艳没理她,她往卧室走去。
向卉看着她进了卧室,卧室的门关上。不一会儿,卧室的灯关了,里面再无动静。
向卉靠在门框上,她抬头看着夜空,月朗星稀,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她的手机响起来,这次打电话来的人是顾云卿。
“你回熙园了吗?”他问。
“回来了,乐乐睡了。”她淡淡道。
“你把季阿姨带来吧,季安之不肯闭眼。用了很多办法了,怎么都不行。老太太已经魔怔了,已经摸着他的眼睛一个多小时了。”顾云卿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