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大殿,只见外间矗立着一名札髯满腮男子,见两人出来,迎上前稽首道:“唐师弟,方师叔召你前去。”
“是。”唐宁应了一声,与他来到方达生洞府。
男子推门而入,内里方达生正端坐主位上,唐宁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在禁闭室呆了三月,想明白了吗?”未等他开口,方达生便率先说道。
“是,弟子一时冲动,给您添麻烦了。”
“不是给我添麻烦,是为你自己制造了麻烦,你以为当上了小队长,主理一方事务,远在景园亭,就是山高皇帝远,可以我行我素?连我都不敢说能够在联队一手遮天,你倒好,一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明目张胆的杀人。”方达生面无表情,既没有以往温和的笑容,也没有让他落座,话语之间责备训话的意思很明显。
“师叔责备的是,弟子已知错了。”唐宁只好站着听讯,承认错误。
“还不到一年,你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被他们抓住把柄差点被免职,真要是那样,别说你,连我也面上无光。我早就告诉过你,联队内部各种人际关系十分微妙复杂,让你小心谨慎,可你完全不当回事儿,一上任就杀了贺链的外室兄弟,他岂肯轻易放过你?”
“是,弟子这些日在禁闭室痛定思痛,深知所作所为过于鲁莽,有负师叔的厚爱重托,心中既悔且愧。弟子保证,今后绝不再犯这般错误。”
方达生道:“我之所以批评你,不在于你犯错,不在于你杀了人,而是你上任一年多,连小队内部关系还没搞明白就如此贸贸然行事,说实在的,这让我很失望,我一直认为你是稳重,顾大局的人,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竟如此莽撞。”
“宗门内谁敢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杀人?你倒好,上去就当众杀人。”
“你我是宗门弟子,不是啸聚山林的土匪,任何事都要按宗门规章,走正当流程。都要像你这么干,宗门还不搞得一团乱,还怎么管理这么多队伍。”
“这次贺链若是吃了秤砣铁心要办你,把事情告到纵队、军团、宗门去,就是南宫督查出面也未必保得住你。”
唐宁应道:“是,都是弟子莽撞闯出的祸事。”
方达生道:“算了,之前的事儿就不说了,希望此事能帮你长点教训,今后行事切记三思而后行。”
“你应该知道,联队有很多人盯着你,尤其是这次之后,贺链虽然迫于压力不再继续追究,但不代表他彻底放下了此事,他肯定会时刻关注你的动向,一旦你再犯错,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他必会竭尽全力对付你。”
“我能保的住你一次,下次就未必了,本来郝建仁师弟是坚持要将你免职的,能够说服他多亏了白锦堂师弟,若不是他亲自到这里面见郝建仁师弟替你求情,贺链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唐宁听闻此言,方知是白锦堂出面才彻底解决了这件事,仔细一想,好似意外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白锦堂和纵队主事白渊亭关系匪浅,而白渊亭又属太玄宗正宗一系,和郝建仁同属一个阵营,又是郝建仁的上司。
应该说,白渊亭是第四军团第一纵队所有正宗一系弟子的靠山。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以白锦堂和白渊亭的关系,他亲自到轩堂城,郝建仁不可能不给面子。
此事对自己来说,虽是干系重大,但对于郝建仁这一级别的修士来说,却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与他本人利益毫不相干。
他要求严惩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自身形象,盖因贺链是他的心腹,他需要做出这样一个表态给下面那些追随他的人看。
但若为了这种小事而得罪白锦堂,甚至影响到他今后在纵队的发展,显然是不明智的。
难怪贺链会在那份卷宗上签字画押,之前唐宁一直想不通是什么能让贺链态度大变,做出妥协,他只能猜到是郝建仁使得其不得不放弃追究此案。
贺链是郝建仁一手提拔的,对于他来说,郝建仁是其在太玄宗唯一的靠山,其不可能违背郝建仁意愿和命令,真要这样,别说继续往上走了,恐怕就连第一大队督查的职务也不一定保得住。
先前唐宁猜测可能是方达生说服了郝建仁,现在水落石出,原来这个关键点出在白锦堂身上,这样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白师叔来了,未知他现在何处?弟子想当面拜会。”
方达生道:“他见过郝师弟,处理完你的事后就回元贤县了。郝师弟此次之所以不追究你,主要是看在白师弟的面子上,卖他一个人情。”
“但你要知道,这种人情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若你下一次还有把柄栽到他手中,就算是白师弟出面也未必有用。”
“且人情债迟早是要还的,今日不还,明日也要还。”
“是,弟子知晓。”唐宁应道:“方师叔和白师叔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有负希翼,万分惭愧,今后必将谨记此次教训。”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今日我用了重锤,希望能对你今后有所裨益。你去吧!回景园亭,好生处理宗门交给你的事务。”
“是,弟子告辞。”唐宁转身离去,出了方达生的洞府,在护卫殿做了出入登记后,便径直离了天牛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