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私,今上不喜皇长子,这事是摆在明面上的,否则也不会有先皇后一去,就把皇长子放到道观里去这么离谱的事。
于公,涣州刚经过了一场大劫,正是需要人坐镇的时候,皇帝这会子要把皇长子召回来,显然不会是什么嘉奖封赏。
更何况,如今无争还没回京,这漫天流言已经折腾出了无数种花样。
这一天,秦灼在茶馆坐了两个时辰。
听了满耳朵骂皇长子残暴和为皇长子争辩的,满心复杂,只能说还好流言不是一边倒。
秦灼走出茶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没走几步,就瞧见顾公子那辆双骑并驾的马车到了。
车厢雕花描金就差把“奢华”两个字刻在上头,一入城来便吸引了街上行人的目光。
秦灼瞧见了,忽然不太想上去。
恰好这时候,顾长安掀开车帘往外看。
一眼就瞧见了她。
“秦灼!”顾长安喊她,“你傻站在那干嘛呢?过来。”
公子爷生的比他那辆奢华的马车还招眼,这一出声,街上的小姑娘小媳妇十个有九个都在盯着他瞧。
秦灼没过去,朝他做了个想随便走走的手势。
顾公子随手就把帘子放下了。
片刻后,他下了马车,直接走向了秦灼,一边伸懒腰,一般抱怨道:“坐了好几天马车差点把本公子坐散架了,走吧。”
秦灼瞧他这几天确实累得不轻,人都清瘦了些,便也不计较他生的招眼,走一起会被人盯着瞧了。
毕竟马车上还有一位更招眼的,这要是也下来,估计这街道要堵得没法过人。
“走。”她低头,拉着顾长安便往没什么人的地方去。
顾长安一个懒腰都还没伸完呢,就被拽着跑了,顿时惊了惊,连忙道:“你干什么忽然抓本公子的手?占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啊!”
秦灼闻声就放手了,无奈道:“闭嘴吧顾公子。”
顾长安发觉她就是不想被人盯着看才这样的,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偏生又要嘴硬,“有什么事你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这样让本公子怎么和将来的娘子的交代?”
秦灼不得不服气,“行行行,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妨碍顾公子为将来的娘子守身如玉,行了吧?”
顾长安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说着话,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巷子里,越走越到僻静处,这会儿又天黑。
公子爷停步了,“别再往前了吧?”
“行,回吧。”秦灼刚好转身往回走,忽然听到巷尾处有几个小孩子唱童谣的声响。
依稀能听见唱的是罪“暴雨落,军行错,争来抢去谁之过?罪人死,万人活,蛟龙出水定风波。”
秦灼在茶馆听了半天正心烦如今满天下的流言对无争不利,这几句童谣简直是天下掉下来帮忙的,若是传唱出去定能扳回局面。
她当即又折回去,恰好瞧见几个衣衫破旧的小叫花子正唱着童谣,排队领什么东西。
秦灼行至转角处,一抬头就瞧见了一袭白衣的晏倾,顿时吃惊不小。
他正拿着一个糖人递给满脸脏兮兮的小姑娘,听到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瞧见是她,眸中也划过了一丝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