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秦灼从差点饿死到欢喜地差点飘到天上去,只隔着晏倾几句话的距离。
她说想把所有约束女子言行的书都毁了。
晏倾就派人将永安所有此类书籍全部买断烧毁。
小少年带秦灼上了永安最高的望月楼,让把她书案上那堆女戒和三从四德的书都拿了去,陪着她一本一本撕,碎纸屑自高楼洒下。
全永安的人知道晏家的三公子把她的小姑娘宠到了天上。
这事一出,永安城好些千金闺秀都跟家里闹了脾气,凭什么秦家那位不用学这么多规矩还有人宠着,都不肯继续听话了。
那些夫人连女戒都买不到,同姜蓉抱怨此事,把人气晕了过去,个把月都没能下的来床。
当时暖光笼高楼,春风拂少年。
几多欢情在,哪怕秦灼知道自己在做梦,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被夜风冻醒的时候,睁开眼瞧见同少时完全不同屋中陈设,还忍不住笑了笑。
还真是被秦大夫人气着了,见着女戒什么的,竟想起了多年的事,还梦到了少时的晏倾。
虽说梦境什么都很模糊,但那时的欢愉是真的。
不论后来发生多少事,晏倾给过她很多美好是真的。
秦灼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都快后半夜了,晏倾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出神。
一直候在外头的采薇见状,轻声进屋来,“小姐醒了,您吩咐买的糕点都已经买好了送到晏公子屋里,只是他还没回来。眼下夜已深,奴婢伺候您早些上榻歇息吧。”
“不用,我现在不困了。”秦灼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脖子,瞧见顾长安那屋有光亮,便问了一句,“顾大夫来了?”
“是。”采薇连忙应声道:“顾大夫一来就要进屋找您来着,但是二爷回来了……”
小婢女把秦怀山非要让顾长安在门外等着,自己进门先说一声,结果秦灼睡着了,就让顾公子没急事就先等等的事说了。
秦灼听得有点绕,随口道:“我爹这是怎么了?”
以前也不这样啊。
采薇默了默,十分含蓄地说:“二爷许是听了大夫人那些话……”
“行吧。”秦灼想起梦里姜蓉做的那些事,顿时觉得秦大夫人这点事也不算什么。
她同采薇道:“不早了,你去睡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采薇应声退了出去。
大小姐一贯如此,身边伺候的都已经习惯了。
秦灼等婢女走后,直接去了顾长安那屋。
她抬手敲了两下门走个过场,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顾长安正坐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一见她推门就进,还吓了一跳,“你怎么不等本公子准许,就进来了?”
秦灼无奈地退到了门外,又抬手敲了敲门,“这下,我能进来了吗,顾公子?”
“不能。”顾长安隔了笔,把刚写了几个字的宣旨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就起身朝她走来,“这夜半三更,咱们孤男寡女的,待在一间屋子里很不妥,有什么话到院子里说。”
秦灼闻言顿时:“……”
这夜半三更,院子里也没人,她实在想不出在屋里说话和在外面说有什么区别?
是吹着冷风说新消息更有气氛一点吗?
秦灼站在门前,一下子都没动。
顾长安从她跟前走过去,率先在荷花池边的石桌旁坐下,抬手示意她坐到对面。
秦灼满心莫名其妙,过去坐下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爹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顾公子一脸正色道:“就是本公子听说秦大夫人罚你学规矩抄书了,然后你把书撕了……忽然想起了以前听说的一些事。”
秦灼听得云里雾里,“你想起了什么事?”
顾长安神色微妙道:“就你十来岁那年,忽然有天跑到望月楼上把整个永安城约束女子言行的书都撕了,还扬言要写一本男德出来,叫天下男子日日抄夜夜背那事。”
秦灼早把这事给忘了,这会儿忽然被提起还有点尴尬。
方才做梦都梦到这一茬。
“本公子不想抄男德,也不想背,所以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顾长安道:“这事还是留给晏倾吧。”
秦灼刚想问晏倾那边怎么样了。
话都到了嘴边了,忽然听见院门被轻轻推开,一袭青色官服的晏倾从夜色中缓缓走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