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陪着皇帝二度开宴的王公大臣们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作为少数知道皇帝遇刺的知情人,这会儿酒都吓醒了,既睡不着,又不敢走开,一个个都站在廊下低声议论着: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好端端怎么会忽然冒出一群刺客来?”
“求上天保佑,保佑皇上平安无恙!”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秦灼踏过地上厚厚一层积雪,迈上台阶,看向殿内。
偌大的宫殿,一片狼藉,桌倒杯倾,地上的血都还没擦干净,禁卫军们正把几个被刺身亡的倒霉大臣拖到角落里扔着。
秦怀山在另一边的交流,比他们的待遇要好一些,不知道是谁找了个担架,把他放在上头,身上还披了一件斗篷。
他闭着眼睛,格外安静。
“爹!”秦灼鼻尖一算,就直接迈步往里去。
守门的禁卫把刀一架拦住了她的去路,“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秦灼冷声道:“让开!”
守门的禁卫军道:“今夜之事,非同小可,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地!”
廊下那几个王公大臣看见这一幕,当即走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口道:“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忽然过来干什么?”
“哦,我知道了,这事肯定跟你有关系,你想进去销毁证据是不是?”说这话的中年大臣,伸手就要来抓秦灼,“来人啊,把她拿下严查,秦灼形迹可疑……”
秦灼在那人的手伸过来之前,一拂袖将其拂开数步,而后朝守门的禁卫军道:“我爹爹在里面,你拦着不让我进,他若有万一,你们谁担待的起?”
守门的禁卫军刚要说话。
谢无争穿廊而来,“秦二爷是父皇的至交,今夜也是为了父皇才受伤昏迷,既然秦大小姐来了,就让她把人带走吧。”
一众王公大臣和禁卫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开了。
秦灼快步入殿,飞奔到秦怀山跟前。
她看见秦怀山额头上全是血,总是和和气气的一张脸,此刻看着满是痛苦。
她俯身,伸出两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秦怀山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秦灼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想把秦怀山抱起来。
“来两个人,把秦二爷抬过去。”谢无争喊了两个禁卫军,跟着入内来,温声同她道:“秦二爷也不知伤到了哪里,你还是不要动他的好,让他们用担架抬,显得让秦二爷伤上加伤。”
秦灼低声道:“好。”
两位禁卫军帮着把秦怀山抬出殿去,谢无争跟秦灼一起往外走,低声道:“你和秦叔住的离这太远了,又下着大雪,冻着他不好。我住的屋子比你们近许多,我要为父皇守夜,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与秦叔先在里头歇着,我想法子找人来为秦叔诊治。”
今夜大雪,山路难行秦灼无法带秦怀山回城求医。
随行的几个太医忙着救皇帝还来不及,谁敢、谁会在这当头不管皇帝死活来求秦怀山?
秦灼心中焦急,但很快就想了花辞树。
对,还有花辞树。
一众在崇文馆听学的王孙公子和谢无争住的都挺近,她就应下了先让爹爹住在谢无争那的建议,想着到时候找花辞树过来医治也方便。
谢无争是皇长子,得去皇帝门前守着,派了个随从带着秦灼几人往住处去。
半道上,秦灼遇到了刚出屋子的三公主萧婷一行。
三公主母女刚刚得知皇帝遇刺,连夜从榻上爬起来,安贵妃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萧婷晚一步,就碰见他们,她停下来问:“秦灼,你这是要带秦二爷去哪?”
秦灼刚要回话。
萧婷又道:“下这么大雪,你住的那么远,别回来跑了,本公主把屋子让给你,就在你赶紧带着你爹先进屋躺着。”
“公主……”秦灼倒是没想到这小公主竟如此热心肠。
“这里风大,有什么事进屋说,赶紧的。”萧婷转身抬手示意侍从们让开,又让两个抬着秦怀山的禁卫军赶紧把秦二爷抬进屋。
秦灼在他们身后进屋。
萧婷同她道:“你也别着急,本公主想办法去给你调个太医过来……”
两人正说着话。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几声咳嗽。
秦灼和萧婷一起转身看去,就看见披着白狐裘缓缓从对面屋子里走出来的病弱少年。
是花辞树!
她忍不住心道:果真天无绝人之路,想谁来谁!
都不用她费劲满行宫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