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道:“晏倾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晏倾曾当众被秦灼羞辱,满朝皆知两人已经反目,若是他做送亲使,替秦灼在皇帝面前遮掩,便能少去许多麻烦。
而且晏倾足智多谋,同去北境,一旦开战,他便是现成的军师。
秦怀山有点担忧道:“但皇上那般多疑,能如你们所愿,让晏倾做送亲使吗?”
秦灼道:“皇帝不愿意,那我就想办法让他愿意。”
这几天发生的几桩大事,晏倾都在场,足以说明他虽然官位不高,但已得皇帝赏识。
哪怕他回回都站在角落里,众臣商议之时,他也不怎么出声。
可他才十九岁,这样年少,就能同皇帝的那些心腹站在一起,普天之下再没第二个人能做到。
这一次的送亲使,皇帝就算没有直接定下晏倾,心里必然也会将他当做人选之一。
秦灼如今要做的,就是让皇帝下定决心,让晏倾做这个迎亲使。
她这般想着,忽然心思微动,开口问秦怀山,“爹爹前几天不是说想回长宁侯府陪着老侯爷和老夫人吗?我在宫里耽搁了两日,今儿才回来,恰好这会儿有空,陪您回去走一趟?”
秦怀山本来想说秦灼在宫里肯定也劳心费神的没歇息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可他一抬头就瞧见自家女儿眸色清亮,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明显不是专门陪他回长宁侯府看长辈,而是另有打算。
他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好,你有空陪我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灼听秦怀山这样说,便转头朝门外朗声道:“来人,备车。”
谢无争温声道:“既是回长宁侯府看望长辈,我去让人备些珍玩补药给你带去。”
“好。”秦灼点头道:“无争有心了。”
顾长安见状,先一步出门去,“那就这样吧,本公子也要准备准备出发了。”
顾公子说走就走,秦灼想多嘱咐他几句都没来得及。
她只能无奈地看着公子爷快步离去的背影,扶着秦怀山一道出门。
刚出了前厅,杜鹃和采薇迎面而来。
秦灼瞧见她两,才想起那狼少年来,问两个小婢女,“初五呢?怎么没瞧见他?”
她刚回来的时候光顾着跟无争他们说正事,一时间没顾上初五,这会儿闲下来才发觉回来这么久了,连初五的影子都瞧见,着实有点奇怪。
杜鹃小声道:“初五……初五睡了。”
“睡了?”秦灼看了一眼天色,“这才下午。”
“小姐是不知道啊。”杜鹃道:“这两天您进了宫一直没回来,初五在屋里待不住,老是上房上树要出去,估计是要找您,奴婢几个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让无争公子点他的睡穴,醒了就给他吃点喝点,要是闹就接着点睡穴……”
采薇在一旁轻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姐回来就好了。”杜鹃紧接着又道:“我去把初五弄醒,他看见您回来了一定很高兴,不会再闹了。”
“算了。”秦灼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跟爹爹要回一趟长宁侯府,初五还睡着,就让他睡吧,等我从侯府回来再说。”
“是。”杜鹃和采薇齐声应了。
片刻后,两个小婢女说要跟着一道回长宁侯府看看。
秦灼想着这她两本来就是长宁侯府的人就带着一道回了。
马车候在了门外。
谢无争差人送了一些珍玩宝器、灵芝人参什么放到马车上,秦灼就带着秦怀山几人去了长宁侯府。
到侯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秦怀山进门之后,直接去了居鹤堂。
秦灼跟着一道去看老侯爷和老夫人,父女两刚给长辈问过安。
老侯爷和老夫人正起身还秦灼的礼。
秦大夫人跟秦知宏,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秦生玉、秦生兰就都赶了过来。
两边各自道过安好。
秦灼看秦大夫人很是不安,神色惶然,含笑问了一句,“北山猎场一别后,数日不见,大夫人可还安否?”
“臣、臣妇挺好的。”秦大夫人赶紧朝她福身回话,半点也没了先前看见秦灼就想鸡蛋里挑骨头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说:“有劳殿下挂念了。”
秦大夫人也没想到,这去北山狩猎一趟,秦灼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忽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兴的嫡公主。
金尊玉贵,谁见了不得行礼问安喊声千岁?
要知道先前,她一直都觉得秦灼占了长宁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能有幸鸠占鹊巢。
谁知人家是凤凰落进鸡窝里。
还有府里这位二爷,看着老实木讷,胆小怕事,谁知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十七年前她无故失踪,害的秦知宏和她这个做大嫂的一直被人怀疑是为了世子之位谋害弟弟。
结果秦二爷带着公主走天下,养龙育凤去了。
秦大夫人心里那个苦啊,想说也说不出。
秦灼看秦大夫人一脸苦闷之色,大概就能猜出这人心中所想。
她轻狂惯了,受不得人强加管制,先前没少同这位大夫人起争执。
但秦灼先前同秦大夫人起冲突,最大的原因是以为十几年前秦怀山在京城失踪的时候跟秦知宏夫妇有关,心有怀疑难免看他们不爽,现在既已知晓不是她们做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深仇大怨。
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事儿,就可以略过不提了。
更何况秦灼以后是同这长宁侯府的人没什么关系了,可秦怀山还得跟他兄嫂相处好几十年。
她不能让爹爹夹在中间难做。
秦灼当即双手交叠朝其行了个半礼,“先前我在侯府叨扰数月,给大夫人添麻烦了,还望海涵。”
“臣妇身份低微,不敢受殿下之礼。”秦大夫人见她如此,不由得更慌了,身子福地越发低,就差钻地缝里去了。
秦大夫人额头冒汗,心下道:秦灼做了公主殿下才几天,这性子怎么说变就变?这是先礼后兵吗?
上来先是客气有礼,面上带笑,然后下一刻就要怪罪下来,报复先前在这侯府里受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