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上下一听殿下明日成亲,立马就忙上忙下,一个个脚踩风火轮一般转了起来。
阿梦跟无争洗漱完,各自更衣,用了早膳才出门。
先去了荣国公府。
安石毅本是废帝的重臣,在秦灼入京时弃暗投明带头开了城门,算是废帝重用过的那些人里,仅有的保住荣华富贵的那一个。
而且安石毅十分识时务,知道女帝喜欢启用新贵,身边有个五大权臣,就主动推了要职,闲赋在家养养鸟种种花。
今日谢无争带着阿梦上门。
小厮进去通报。
安石毅很快就亲自迎了出来,带着笑寒暄了两句,就直接开门见山,“殿下今日来,是想问您的身世吧?”
谢无争温声道:“正是为此事而来,还望国公如实相告。”
安石毅其实已经等这位宁王殿下很久了。
自从废帝死后,二十一年的旧事,只有他一人知晓。
可这位宁王殿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久了,愣是一句都没问。
今日,倒像是被与他同来的那位姑娘催着来的。
他们看彼此的眼神,着实有点像是好事将近。
安石毅年纪上来了,不爱琢磨那些阴谋阳谋,倒是爱上了喝喜酒。
这一看,就觉出了那么点意思。
他抬手请两人入府,“走吧,请两位进府稍坐,一边喝茶一边细说。”
谢无争和阿梦随之入内,在厅中同坐。
安石毅坐在了主座,婢女们沏了茶奉上,便全都退下了。
安石毅一边端着茶,一边跟两人说起了二十一年前的那些事。
他说无争本是废帝的十一皇兄养的外室所剩,当时那位十一王爷在争诸之中落败,全府上下全都被圈禁,一时不忿便自戕了。
安石毅当时奉命追查与十一王爷有牵连之人,查到那位外室时,她刚生下孩子,难产而死。
府中其他人全跑了,乳母带着孩子想逃,刚好被他拦下。
那时候谢氏也快生产了。
废帝怕生的是个女儿,与那帝星降世预言不符,就让安石毅留下这个孩子,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同为天家血脉,若是真的要验,总比外头随便找来一个强。
谁曾想,还真的用上了。
从此,谢无争和秦灼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来废帝想法设法地要杀无争,也是因为无争是十一王爷的血脉。
若是真让无争继承皇位,那废帝一生谋划就全给别人做了嫁衣。
安石毅像是早就想把这些事说出来了。
奈何一直没人来问。
今日谢无争和阿梦来此,他便和盘托出。
其中细节到底是真是假已经没人在意。
十一王府的人在废帝在位期间,已经全数灭尽了。
而谢无争的生母又是个外室,说起来,其实也跟十一王府干系不大。
问清楚了,也是个父母双亡。
不过阿梦想的是,小殿下有了来处。
不像她,是真的不知父母是谁,从何而来。
而无争本就是皇族血脉,是秦灼的堂兄。
这两人是真兄妹。
这个宁王殿下,他该当。
谢无争听完之后,朝荣国公道了声“多谢”。
然后他就起身,朝阿梦道:“阿月,我们回家。”
“好。”阿梦起身牵住了谢无争的手,跟他一起回家。
安石毅说完那些事之后,原本还想问问谢无争跟这姑娘的事,想讨杯喜酒喝。
奈何气氛实在不怎么合适。
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回府的时候,老管家已经带着小厮们开始挂红纱了。
婢女们围在一起剪喜字,做红花,忙活得喜气洋洋。
几个小姑娘挤在一旁,硬要上手帮忙。
阿梦过去,一手一个给拎开了,“今天的功课做了吗?马步扎了多久?字识得几个字了?”
小姑娘们被她这么一问,立马就不闹腾了,还十分有经验往谢无争身后跑,“爹爹、爹爹……”
一个个喊‘爹爹’喊个不停。
跟小鸡崽似的躲在谢无争后头,偷偷探头看着阿梦。
“今日晚些做功课、扎马步。”谢无争一看到小姑娘们就忍不住笑,温声道:“都去挑挑新衣裳,明天要穿的。”
小姑娘们一听,立马就欢呼雀跃,转圈圈:
“又有新衣裳穿啦!”
“有爹爹真好!”
“今日是最后一天喊楼主,明日就该喊娘亲了!”
“楼主最后一天凶凶哒,明日做娘亲就温温柔柔啦!”
这一群小姑娘七嘴八舌的,最后一个掺杂其中,声音小小的。
但阿梦耳朵尖得很,还是听见了,叉腰怒道:“刚才是谁说我凶的?站出来,我真凶一个给你看看!”
原本还在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们把小裙子一提,立马又往谢无争身后缩。
老管家站在不远处,一边指使着小厮们干活,一边抽空朝他们这边看一眼,乐呵得直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小殿下,你怎么回事?”阿梦生气了,她忽然有点后悔把这么多小姑娘带来了,这么小就开始跟她抢小殿下了。
真是过分。
她不悦道:“你站哪儿呢?护着谁呢?”
谢无争朝她笑,“没护着……”
阿梦不由分说道:“过来,站我跟前!要护也是护着我才对!”
“嗯,好。”谢无争说着,就往阿梦跟前走。
原本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们都傻眼了,弱弱地喊“爹爹……”
阿梦继续叉腰,朝小姑娘们一本正经地说:“看见了吗,这是我的。”
谢无争在一旁应和:“你的,你的,一辈子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