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桌上有红烧肉,江飞扬蹿过去,伸手想先捏一块吃。
王元香抬手就用筷子打了儿子一下:
“干什么,你姐还没吃呢?”
一家四口落座。
还不等江易拿起筷子,江爱国王元香夫妻俩,轮流往她碗里夹菜。
红烧肉,蒜蓉青菜,番茄炒蛋,还专门用柴火煨了鸡汤。
做肉菜的手艺,还是江易教给她妈的。
家里搬出来之后,吃好的不用藏着掖着,江易每次回来都往家带肉带菜,时间长了,王元香倒是也舍得做了,有闺女指导,她厨艺进步飞快。
红烧肉夹了好几块,碗里都堆得冒尖了,鸡汤盛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鸡腿直接夹给江易,要不是怕她吃不了,恨不得俩鸡腿都给她。
看爸妈一直给他姐夹菜,江飞扬偷着乐,也凑热闹给夹了一筷子,还打趣:
“爸妈,你们这是干啥,我姐虽然天天忙着不回家,你们也不用这样吧,弄得跟招待客人似的?”
“胡说什么?”
江爱国突然呵斥道。
江飞扬吓一跳,举着筷子愣在那里:
“我、我胡说啥了,爸你干啥啊?”
他就随口开个玩笑,他爸反应这么大干啥?
妻子和儿女全都看着他。
江爱国脸色有些不自在,他比王元香还不擅掩饰,可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坚持,他打定主意不想说的,谁都别想让他开口。
攥了下筷子,趁着这功夫让自己神色尽量正常些。
江爱国这才抬头,看着儿子道:
“我是说,这话不能乱说,你姐当然不是客人,不仅现在不是,以后嫁人了,咱家也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套,懂吗?”
“对对对,你爸就是这个意思。”
王元香刚才紧张的脸色都变了,听见丈夫这话松了口气,她怕儿子再口无遮拦,赶紧也给他夹了块红烧肉,
“你快吃饭吧,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知道了,这还用你们说,咱家四口人,到啥时候都是一家人,姐,你看咱爸妈。”
江飞扬笑嘻嘻的,根本没留意爸妈的反应,还故意跟他姐道,
“你这对象都还没有呢,他们就生怕我以后对你不好,啥都替你考虑,该不会姐你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吧,要不咋对我这样?”
饭桌上猛然一安静。
江易抬头看了弟弟一眼。
这小子今天也是神了,简直句句往关键点上说。
其实到现在,江易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只是怀疑她爸的身世,但是长命锁明显跟她爸无关,而只与她自己有关。
“快吃你的吧。”
江易将爸妈反应看在眼里,也瞧出他们的坚持,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选择遮掩过去,
“吃完饭你休息会儿,我看看你卷子。”
没有江飞扬语出惊人,一顿饭倒是吃得安稳。
吃完江易进屋看了他昨天做的题,江易再忙,也几乎每天都抽出时间来看他的进度,随时给他查缺补漏。
好在这小子脑子好用得很。
每天按照她给的进度表复习,卷子上准确率也很高。
转头看看已经睡着的傻小子,江易神色怔了怔。
其实,她也有些被这件事给带进去了。
跳出来想想,能知道最好,若是不知道,好像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摸了摸长命锁。
江易抿抿唇,想起贺老银匠的话,心里疑惑反而更多。
难道,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把弟弟做错的题订正过来,江易轻手轻脚走出去,跟爸妈打了招呼,毕竟那头还有个周君擎呢。
走到巷口附近,江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下。
江爱国王元香夫妻俩,还并肩站在门口。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江易却把他们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长这么大,她头一次看见爸妈那么复杂的神色。
坐公交车回家。
推开门,江易蔫蔫一抬头。
“!”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头脑也立刻清醒了,连刚才思索的好几个问题都忘了,江易飞奔过去:
“谁让你起来的?你、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好好躺床上修养吗?”
周君擎全身上下只穿了条长裤,面料柔软,上身只在伤口处缠着纱布,却挡不住他的胸肌腹肌,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阳光下,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可江易顾不上欣赏。
她脸上着急,动作却轻柔。
推着周君擎进屋,不由分说把他按进被窝,严肃着一张小脸:
“周大哥,你再这样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
周君擎:“……”
自从受伤,他觉得自己在小姑娘面前,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其实刚才小姑娘一进门,周君擎就已经察觉了,她反应不太对。
至少比起之前出门的时候,变化很大。
没有追着问跟老银匠见面的结果,周君擎笑着开口:
“我没不听话,起来的时候试探了,确定发力扯不到伤口,才出去等你的,早上你刚出门,之前帮我打听翡翠镯子来路的朋友,就递消息了,”
江易脑子懵了一下。
这一早上她接收太多信息,听到周君擎的话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是从江家老两口那替换过来的翡翠镯子。
没问周君擎在她这里是保密的,他朋友是怎么把消息递过来的。
别看周君擎还在养伤,仿佛动都动不了,该干的事他一样都没耽误。
江易只是惊道:
“怎么说?光靠着一个镯子,还真能打听到?”
“当然能,早跟你说过,那镯子一点不普通。”
周君擎没忍住,抬手弹了小姑娘脑门一下,这才接着道,
“说有眉目了,他得自己去一趟确定,最迟明后天给我答复。”
“明后天?”
江易想着。
这应该算是,所有的好消息都一起来了吧?
尽管江易也不知道,关于长命锁,她知道的越多,是不是越好。
她还不知道,不仅仅是翡翠镯子有了消息,还有人专门奔着她来了。
青竹给他哥打完电话,本来是想去买火车票的。
可当天的票卖完了,他一秒都不想等,哪怕先生还没联系上,也想先去看看,至少提前把情况都弄清楚。
这样等回头先生有了消息,也许、也许他们——
越想心里越热乎。
转头就去弄了辆吉普车,他自己开车,一路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他仿佛感觉不到累,早上出发,到B市的时候,第二天天色才刚亮。
他跟起早去供销社排队的大妈打听了路,很快找到了信上留的地址。
刚想下车看看,就瞧见巷口出来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脸上做了伪装,寻常人不会注意,可青竹却一下子就看出来。
他眼睛瞪大了。
那手法、那手法他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