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的人没有回答,这个人现在非常的害怕。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怪你的意思。”披风人伸出了手,给面前的人倒上了一杯酒。
“不过是些虚名而已。有便好,没有又何妨。”
话虽如此,披风人依旧是不太开心。
“您对小人的信任,小人肝脑涂地,无以报答。”
“可惜我如今已是一介平民。”
“但您对我来说永远都是……”
“你那几句从未换过新花样的话,都说过很多遍了。”
“这都是小人的肺腑之言。”
一张桌子,两个人影。
一壶酒,两张椅子。
“你为什么总喜欢在我面前站着,你好像一直都很害怕我。”
“这里哪有小人坐的位置。”
披风人指了指他面前空着的座位,提醒他坐的位置在哪里。
“可您是……”
他的话又一次被打断。
“既然如此,如果你愿意站着,我也站着。”披风人站了起来,雨水顺着外衣落在了椅子上。“如果你愿意一直这样……”
现在两个人都坐在了椅子上,火光从侧方照亮在一个瘦削的脸上和一个肥满的脸上。
“我不过是想让你坐在我的面前都已经如此麻烦。我让你办其他的事,又怎么能简单?”
“这……这不一样。”
“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女人?”披风人目光如炬。“否则你不会这么迟才回来。”
“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杀了她,你会不会听我的话?”
“她不会背叛您的,她也没有这个胆量。”
“我要杀一个人,如果需要理由的话,那么就说明我并无权威。”
披风人舌尖尝了一口酒,这是一杯烈酒。
他很少喝这种烈酒,随后他又换了一句话。
“他们最近在做什么?”
“您说的是哪位?”
“全部。”
“您的儿子在武当山上练剑。”
“怎么练?”
“日复一日,毫无懈怠。”
“那白渊渟呢?”
白渊渟在屋外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也会被这个陌生人提起。
“白渊渟正一门心思要为他的师父报仇。”
“难道任岂书死了?我这一路上似乎错过了很多故事。”
“传闻是银香社下的手。”
“这虽然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能弄死任岂书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而且任岂书是被毒死的。”
“被毒死的,有趣。”
“更离奇的,是他身边人下的手。”
“看来你我日后都要小心一些。”
披风人在笑,他面前的人也跟着在笑。
“但我更加好奇的是路岂书死后,下一个人会是谁?”
火光的抖动让阴暗的一面笼罩在他的脸上,让他一边看起来像人,一边看起来像骷髅。
“他们一定不敢威胁到您的人。”
“我的人?一个庶人又能保护谁呢?”
“如今您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很累,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指尖触及到火苗的根源,油灯便在一瞬间被捻灭。
屋内仅剩下黑暗和深红色的棉芯。
白渊渟转过了头,背着身子,倚在酒馆的墙边。
面对着瓢泼大雨的夜,他觉得自己跟那个奔波的人一样困倦。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他必须要闭上眼睛才能舒服一点。
可是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看不见身后的人,还有他手里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