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就代表体力能够更久的保持,在不知下顿饭在何时何地的日子里,自然是一种本事。
“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他抬起了头,露出了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
刀疤分开了两只眼睛,让每一只眼睛都显得更小也更远了。
天更加亮了。
在这里吃面的人来来去去已经换了几茬。
占在别人做生意的地方显然不妥,尤其是周围还有很多人正在挨饿。
白渊渟打算离开。
或许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也站起身来——在白渊渟站起身来的时候一起站起身来。
白渊渟觉得有趣,于是他又坐下。
其他人果然也跟着他一起坐下。
白渊渟已经发现了规律,而现在只有两个人游离在规律之外。
白松渟正在喝茶水,而另一个人在喝面汤。
他在喝第一碗面条的汤。
之后喝第二碗面条的汤。
直到第三碗面条的汤喝尽之后,他用肮脏的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
“各位跟了这么久,难道就无人敢先动手?”他放下了碗,吐出了几片风干的葱花。终于露出了不耐烦。
可是众人对刀疤脸不以为然。
吃面的继续吃面,喝茶的还在继续喝茶,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我猜你们二位已经吃饱了。”刀疤脸伸出手,拿过桌子上剩下的小半盘酱肉开始往嘴巴里塞。
白渊渟注视着白松渟的眼睛,希望他能在此时给予一些有必要的意见。
可白松渟没有任何的意见,他只是在轻轻吹着廉价的茶叶沫子。
刀疤脸最后成功的吃光了所有的肉。
“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恐怕不行。”白渊渟指了指着四周的那一些人。
他们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除了眼睛。
“不碍事。”刀疤脸笑道。“我知道一些二位迫切想要知道的秘密。”
面碗的热气润湿他脸上的灰尘,也让他口中的话语显得更加清晰。
白渊渟打量着面前这个拥有别人秘密的人,或许不过只是一个想要四千两银票的人。
谁不想要四千两银票?
“你别看我,我这次是要跟在你身后的。”白松渟在推卸责任。
三个人同时起身,一同转身,一同往城外走,到日过中天之时已离城数百余里。
而身后的那些人当然也没有一句废话。
对于无钱又无名的他们来说,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不是一件难事。当然脚下的这几步路,脖子上的几滴汗水,也不能使他们餍足。
可白渊渟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
苍劲的松树在远山上正遭受太阳焦烤,散发出的糊味悠悠荡荡的飘到了山下。
“你的秘密就是早饭后应该散步到下午吗?”
白渊渟已经坐在了石头上,正在思考自己头昏是因为饿还是因为热。
刀疤脸也转过了身体,对着身后的跟班大声道:“到此为止了,各位现在回去吧。”
“光天化日,我们走在王土之下,没有必要听你的吧?”
没有必要。
刀疤脸不想再说什么,他想用一个更有效的办法。
他抽出了刀,一柄漆黑且破旧的刀。
如果不是这柄刀在此刻被拔出,别人一定会以这是一块锈迹斑斑的废铁。
残阳染背,如血。
迎面的书生穿着淡黄色的衣服,风吹拂着他的发带飘扬,他似乎想要找一些回旋的余地。
可惜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可怜。
在白渊渟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之前,就已经看到他倒了下去。
残阳也染了他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