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下并未暴露身份,你从何得知我二人乃汤州富商之子?”
容岑就静静地看着江允在凉凉春夜中甩开突然变出来的折扇反(装)问(逼)。
“我是听你二人亲口说的!”
“哦?”江允意味深长笑笑。
两人是在吴壮晕后才瞎编的身份,好在钱振荣没搜身检籍,不然必露馅。
苟大夫这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兹事体大,钱振荣脸黑如碳,神色很是不好,他大手一挥:“押入死牢,上严刑,务必逼他供出幕后主使!”
害人不成反落网。
亲卫将人押下去,苟大夫的求饶声还在上空久久回响。
“真没想到,神医竟然是这种人!”有人叹:“苟小闺女儿啊,你有正义是好事,可你把你爹送进去了,以后你们娘仨可怎么办?”
小姑娘:“他不是我爹。”
“啥?!你娘也忒大胆了!”
“……那也不是我娘。”小姑娘指着不哭后默默守着吴壮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的女子,“这才是我娘。”
女子又开始哭,这次是低声哭泣。
“?!”
全场轰动。
通讯不发达且没有网络的古代社会,平民不像达官显贵经常接触各种身世轶闻。
容岑倒是猜到了。
她看着眉眼就觉得几人相似。
壮崽子还没从“这个妹妹好漂亮”的感慨中回过神,就被她扔出的火药包砸了个满头:“你是我妹妹吗?”
“不然呢?你没看出来我和你娘亲长得很像吗?”
“看出来了……”但我只觉得你俩像,没想到你就是我娘的女儿。关键我娘啥时候生的这么大的妹妹,我咋不知道?
“娘,别哭,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小姑娘朝钱振荣跪下,重重磕了一头后从袖中掏出状纸:“大人,民女要状告苟大夫强抢民女、强掳幼童!”
“十五年前安州大发水患,苟大夫将苟夫人、也就是荨娘子骗来岐州,但他先天无后,十四年前和十年前又先后在汤州拐了我与弟弟两人。”
“吴壮一家原先就是在汤州,几年前才举家迁移到岐州来的,这些都是荨娘子偶然发现我与吴娘子相像后心善告诉的我。但我心知口说无凭,所以这些年四方查证,收集了很多证据。”
“且他神医的名头都是假的,他并无真才实学。其实是我拜了个神医师傅,那些病人皆是我医治的,却被他偷了去!”
百姓皆因惊骇而静默,无人言语。
小姑娘最后道:“按照大胤律令,苟大夫所作所为足以判死罪!还望钱大人秉公执法,为民女、为荨娘子、为弟弟伸冤!”
“钱大人?”江允喊被震惊的钱振荣,提供了条重要线索,“在下若没记错的话,承德侯夫人的娘家便是姓苟。”
承德侯夫人?那可是远在京都的承了爵的上流世家。他区区一个岐州卫,哪有那么长的手伸到盛州去?
钱振荣摇摇头,却听身侧管家道:“侯夫人方才还在的,怎么一眨眼不见了?”
瞧他,想哪去了,当下不就有个侯夫人在岐州?
今儿这桩案件,反转又反转,钱振荣脑子都快冒烟了,他拍拍脑门,“去,快去浮云居将侯夫人请来配合查案!”
时至戌时正,夜幕阴沉,月亮被乌压压的云遮得严实,不透一丝光亮。
容岑不觉打了个哈欠,内心后悔信了江允的鬼话,为看好戏被牵扯进了这么个奇葩案子。
不过也难怪他拿吴壮下手,抢了人家的女儿,眼看小姑娘越长越肖似亲母,心中也害怕东窗事发吧。
容岑本以为承德侯夫人装病到岐州,一是为逃命,二是为冒名顶替长颐侯诋毁其声誉。结果她是真的想不开,跟着苟大夫瞎掺和这一脚。
承德侯在前方搞事儿,他貌合神离的夫人在大后方也是毫不客气地作啊。
容岑俩眼皮子都在打架,扰人安眠,等着,回头她非抄家流放不可!
江允自是看出她困倦,“大人,在下已脱离嫌疑,今儿夜深,我等是否可以回去安歇了?”
钱振荣:“是本官考虑不周,大家都先回吧,明日再审!”
百姓顿作鸟散。
离开前,容岑特意喊住壮崽子,与他说了句:“好人,终会有好报的。”
才与江允漫步回了浮云居。
对方愣住,是小姑娘甜甜笑回道:“两位哥哥也会有好报的!”
而接到传召后着急忙慌赶来自证清白的侯夫人,她抵达城主府外时,长街上半个人影都没瞅见,连府门的门房都睡了,只有风悠悠吹,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夜雨,淋了好几只落汤鸡。
“蠢蛋!耳朵怎么长的,打哪儿听的钱大人传召?还不速速回去!”
浮云居。
肖廉几人早就香喷喷睡着,美梦都做了几场了。
而容岑,在睡虫催眠下,心中已不存在男女大防,一进上房,她倒头就睡,烦恼全无。
徒留江允哭笑不得。
睡床有点挤,但明早醒来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打地铺易着凉……
嗯,他选择睡床。
有便宜不占是脑残。尤其是她容岑的便宜。难得一次,不容易。
啧,不若明儿先骗她一骗,顺道再叫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