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岑等着他明日送钱来,却见对方袖袋里掏出一把银票,“先凑合用吧,其余明日必定悉数送到陛下手中。”
老八兴致盎然,一个接一个往下扔,他武功没白练,力气控制得恰到好处,花灯平稳地飘向远方。
终究不过妄想。老八直接挤开江允挨到容岑身边,三人并肩原道返回。
江允倒识趣,没再开口。一路都是老八絮絮叨叨,讲他听来的热闹,笨拙地描述一年一度的烟火盛景。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显现两条小道。
“主子,往左走。”
“右行。”
江允本在容岑左侧,方才被老八挤开,他不知何时又走到了她右侧。此时容岑被两人夹在中间,他俩争执不下,她左右为难。
“逸州姑娘说,左边离钓鱼台近!”
“右边视野开阔,若赶不及,可就地远观。”
“怎会赶不上!是放花灯又不是做花灯。”
江允不说了,只看着容岑,大有让她做决定的意思。
容岑扫了眼三人满怀的花灯,心道:扔都得花费不少时间。
“云期?”
发觉异常的江允亦回头,正欲顺着容岑的视线看去,被她一拉,“无事,走吧。”
钓鱼台的热闹,前所未有。
许是历经了叶军封城,百姓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几人到时,表演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听店家说,容岑还以为与除夕那夜看的略显劣质的烟花一般,只是专供达官显贵玩乐,平常百姓没机会也没钱见识。
容岑轻叹气,闭眼,复又睁开,“查到是谁流传出来的吗?”
但看着惊恐逃窜的百姓,她拧紧了眉,无力感泛上心头。
今日来这一遭,不知又有多少人过不上好年。
慈康宫。
太后用过早膳后,听说那群没长脑子的护龙卫在京都长街明目张胆行刺皇帝。
盛怒中又摔了枚碧玉扳指。
“可真真是好得很!先帝悉心培养出来的竟是此等废物!九泉之下他若得知,恐恨不得化作厉鬼上来索命吧!”只不过脸上的戏谑很明显就是了。
车内传出皇上不厌其烦的解释。
“去岐州并非临时起意。瑾瑜算半个自己人,宋将军既是熙王党,那逸州尚还落在自己人手中,左右丢不掉,便冷他一冷,看看皇贵太妃打的什么主意。”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越往南,柳絮纷飞,若非时节不对,颇有种“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意境。
太后喝着清心茶,气极反笑。否!”
“犬子无状,本相必严加管教。”丞相面沉如墨,给了少年一个眼神:“肃静!莫扰帝师安宁。”
少年白眼对之,一身反骨皮糙肉厚无所畏惧。护龙卫倾巢而出,马车在一瞬之间被蓝海包围,利剑出鞘,剑影飞闪,他们开始无差别攻击。
感知危险的民众顿作鸟兽散,摊贩也顾不上收捡用以谋生的物什,或吃食或小工艺品,散了满街。
京都长街混乱不堪,恐惧的尖叫此起彼伏。
托祁奚的福,只两位使臣在,护龙卫就完全近不了容岑的身。
江允不说话了,容岑追问:“他吐了什么真言?”
别卡在这啊,正关键呢。
“交代了他爹贪污的关键性证据,还有一些杀人灭口的罪名。”
“他没提为什么把红鸾姑娘卖进潇湘楼吗?到底谁让他那么做的?”容岑没忘记正事儿。
“秦观只说是某日不慎被一个主人家没听说过的小厮撞到,对方念念有词说着某船商带来一绝色,发现撞到人后草草道完歉就急忙离去,好像是要赶着替他家主人寻那绝色姑娘,却没发现掉了封信在秦观脚下。”
“秦观捡起那封信,上面写着那绝色姑娘的经历,秦观便找到船商高价买下了那姑娘,正是红鸾。红鸾不从他,秦观就发怒,晾了几天仍不见红鸾服软,又听府中下人说不解风情的女人就是欠管教,送去潇湘楼调\/教\/调\/教便好了。”
听完,容岑三观都被震碎了,“所以他就把红鸾姑娘卖了?”
“嗯。”
容岑久久没从震骇中抽出,两人皆不说话,沉默了许久。
“南浔使团既选择皇帝,那便也不能留了。”
她亲自挑了枚新碧玉扳指套上,“差人去请京都府尹。就说,南浔使臣刺杀我大胤皇帝,意欲挑起两国之战。”
啊!”
“冤枉?这种事温家小小姐还能说谎?她图什么,图你爹娘老的老病的病,图你兄长嗜赌成性被斩断双手,还是图你小宫女能洗衣会布菜?人家堂堂镇国公府嫡小姐,犯得着和你过不去?”陆嫔怒斥完,朝温淑妃悔叹:“嫔妾竟是不知,秋阑宫还有这样的人,还请淑妃姐姐见谅。”
接着,她又道:“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行酷刑,不必手下留情!本宫也想知道她背后究竟是哪尊大佛,眼线安插到秋阑宫来了!”平定!”
见状,比他更不明所以的容岑疑惑地向右看去,低声喊:“皇叔?”
摄政王整个人不在状态。
容岑差万礼去叫他,随后,只见摄政王灌了两杯茶漱口,语气随意得很。
“哦,本王今晨用膳被菜叶塞牙缝,现下剔牙忙呢,你们接着说,无需顾及,权当本王不在。”
容岑:???
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知是谁当初吐槽上一任摄政王不讲究脸面,说大胤摄政王价值万金的面子价值都被便宜卖了。
原来如今皇叔就是这般“讲究”
“什么?”
容岑叹气,“懂了,先前没听过,今日听你说,朕也就知道了。”
女人不解风情,送去潇湘楼调\/教。
她知道大多上层有钱人玩得花,但这也太无下限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