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笑笑,“瑾儿,做了奴才的,哪里还有什么善不善待。他们总不可能把一个罪臣之妇当为座上宾。不过这谢家老爷是贫苦人家出身,合家上下对待下人倒也和善,不曾为难,也就是了。”
黛瑾听得,心里一阵酸楚,本以为谢敏会看在当日的情分上让家里对母亲好些,原来墙倒众人推的话,竟是从来通用的道理,不过既然没有为难,倒也没什么太多好说。
姜夫人心里,早已渐渐习惯了现在的处境,只是听说女儿连做婢女都不能顺心,十分心疼,又好奇她的现状,问道,
“瑾儿,你才刚说,你被赶出王府后,有个书生,救了你去?那,那你现在,住在他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就这样无端端接你住下?”
“母亲,他是岭南人士,孤身一人在京备考,无亲无友,住处,也是管别人租借来的,见我无处可去,便收留下了。”
“收留?”姜夫人心中涌起诸多问题,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母亲不必多虑,许先生是正人君子,以异姓兄妹待我,并没有越轨之心。”黛瑾看出母亲的心思。
只见姜夫人的疑虑似乎更加深了,“瑾儿,这倒是奇了。若说他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你也无依无靠,就这么做了无名夫妻,母亲也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越轨。可是你又说你和他二人以异姓兄妹相处,只怕这书生也不是可托付之人。”
黛瑾被母亲说中心事,停了半晌,才回答到,“母亲,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不愿拖累于他的。他只是现在自己在京而已,家中有父有母,也不是孤家寡人,更何况日后还要考功名,走仕途,我岂是能上得厅堂的人。”
“瑾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们楚家的女儿,若不是家门不幸沦落至此,母亲也不会考虑给了他一个穷苦的书生!”姜夫人心里有些着急。
黛瑾忙劝慰,“母亲说的不错,瑾儿没有自轻之意。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做。”
姜夫人也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瑾儿,女孩子家,现在没有父亲母亲在你身边,你也要懂得为自己将来打算。既然没有了别的出路,这书生与你也算有缘,不如就跟了他吧,身边有个男人,母亲也放心些。现在的样子,他对你只有恩,无相欠,他日说走就走,你可怎么办才好?还是要早早打算,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没有名分,也算有个牵绊。”
黛瑾有些不解,“母亲,你这是何意?明知不能做正经夫妻,为何还要有夫妻之实?他一个男人家,早晚要成家,到时我又算什么?”
“母亲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是瑾儿想想,就算做小,也比孤身一人的好吧?你们既有情分在此,他想来也不会负你的。你日后生的个一男半女,也算他家的人了,侍妾也好,姨娘也好,他不论贫富,也总不至弃你于街边。瑾儿,母亲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日我的女儿竟要去给人家做侧室。可是什么异姓兄妹,他对你可以半点责任都没有的。话说回来,就算他日后功成名就了是个极负心的人,你身边能有个孩儿,也算不太孤单,老有所托不是。”
黛瑾见母亲连自己的老年都想到了,不禁又是一阵酸楚,仔细想来,似乎有几分道理,只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罢了,可是,自己毕竟是女子,这样的事情,难道要自己主动不成?
“可是母亲,他既无意,我怎好提出?若是他不肯……”
“哪里会不肯。他日日守着你,供你吃喝,定是早有此心,只是顾虑太多。你若实在不敢,不妨哄他说今日针线卖得好,吃点好的,喝壶小酒。男女之事,有了第一次,后面就好说了。瑾儿,母亲也知这是下下下策,可是,咱们如今这样,母亲照顾不到你,只得如此啊。”
真的是那野史小说中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又确实想不出可以反驳母亲,不,是反驳自己内心的理由来。
“瑾儿,别愣着了,我该回谢家去了。这集市也不是我常常能来的,不过既然今日见到了,以后可以到谢府上,托人给我捎话,不论好坏,总是时时给母亲个消息才好。”姜夫人依依不舍跟黛瑾道了别。
黛瑾起身,在街道上走了几个来回
自己的终身,就要这样定了吗?
男女之事,到底是怎样?
最终,还向酒铺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