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见熙云出手如此阔绰,三千两的礼单摆在面前,什么要求都不提,只是说给将军解封,请将军过府坐坐,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也许,这失了势的王妃,也还是有些个根基的。
于是黎辉也不顾王爷是否知道,便从王府的侧门进入,打算听听熙云到底有什么旧可叙。
来之前,黎将军就打算好了,若是熙云提出任何要求,不管是给她做事,还是帮她父亲,一律委婉推辞,反正就当白赚了三千两和一顿酒席。
熙云一见故人,满脸笑容,一口一个“黎叔父”,亲切之情,好像是见到了父亲的亲生弟弟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熙云的话题,开始越来越向盛启军的军中将领们牵引。
黎辉面对一个妇道人家,倒也没有太多的防备,盛启军中的情形,就大概给熙云说了说。熙云听说,这盛启军中,近几年黎辉的亲信是越来越多,有自家子侄,也有些外姓亲随,便又给黎辉满了一杯酒,说道,
“黎叔父真是英武过人,我在京中这几年,也听说了盛启军的英勇之名,想来,定是黎叔父治军有方,都是自己的亲信,哪里还有管不好的道理!”
“哎,侄女儿过奖了啊。”黎辉喝到脸有些胀红,说话也渐渐放开了许多。“虽说大部分都是亲信,但毕竟是朝廷的军队,又不是我黎家开的,到底还是有些外人。”
“叔父说到这儿,熙云到想起一事来,不知叔父,可听说过,一个姓楚的将军没有,在盛启军中的?”
“将军?”
“没有啊……啊?哦!”黎辉先是显得很迷惑的样子,突然眼睛瞪圆,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好侄女,我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楚万的儿子?”
熙云没想到黎辉竟然这么快就切入了主题,不禁大喜,连连点头,“是,正是。”
没想到黎辉突然变了个表情,一脸不屑的样子说道,“怎么了,你问他做什么,我竟不知你们两家还有旧?”
熙云见到黎辉的表情,心下暗喜,别的不说,看起来,黎辉对楚代璋绝对是没有什么善意的,于是坚定的回答道,“不瞒叔父,旧情自然没有,新仇倒是很多。”
黎辉听到这话,两抹粗眉一挑,哈哈笑道,“好侄女儿,咱们真是一家人啊。我还以为你提楚万的儿子做什么呢,原来你也是看他不顺眼的?”
“叔父不知,我好好的王妃位子,可是为什么丢掉了的?我告诉叔父吧,这个楚代璋还有个妹妹,叫楚黛瑾的,现在,就是咱们顺王爷眼前最最得宠的女人。您说,我看楚代璋,会顺眼么?”
黎辉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侄女儿啊,我也跟你交个底儿,这楚代璋,确实不愧是将门之后,从一个小小马前卒开始做起,到现在,若是论他这几年的军功,当个偏将军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熙云重重的摔了一下酒杯,“竟有这样的事!难道他们一家子兄妹,都有这么好命!?”
“哎哎哎,别急别急。”黎辉又摆了摆手,“他这不是没当上偏将军么,现在还是个千夫长,就为这事儿,我的监军已经给我提了数次了,要不是我看他不顺眼,估计早就成了偏将军了……”
“叔父,你这想来也不是长久之计吧。”熙云突然冷静下来,眼中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熙云起初听黎辉说看楚代璋“不顺眼”,还没即刻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后来一边听,一边琢磨,若只是些寻常琐事,一个千夫长,哪里能奈何得了军中的将领?他根本就不配被黎辉看不顺眼。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黎辉没有说出口。
没关系,他说不说不要紧,这件事足够要紧就好。
“额这个……”黎辉一愣,熙云倒是说道他的心坎上,放着有军功的不给行赏,拖来拖去,确实不是个主意,楚代璋本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叔父,熙云有个想法,不知道以叔父的能力,能让这个楚代璋跌到多深,多惨?如果能深到从此爬不起来,侄女定有重谢;如果能惨到连累他的妹妹……”熙云顿了顿,又给黎辉满了一杯酒。
“叔父是明白人,等熙云再做王妃,定然不会忘了叔父。”
熙云这一席话,恰恰中了黎辉的下怀。
盛启军在平定外藩之乱时,黎辉与敌军首领一直有着不谋而合的约定:敌军每年给黎辉送来不少好礼,而作为回报,兵力明显强盛的盛启军每次都只击退部分敌军,从不将其赶尽杀绝,这样,对方也可以保留实力,年年犯边,而黎辉,也就年年有战功可领。
这样的好事儿,差一点儿就被楚代璋给毁了。
军中的士卒们,大多不懂,也不愿多管将军们的意图,总之,让攻就攻,让守就守,谁知道楚代璋这个马前卒升上来的千夫长,居然自己就猜出了黎辉的得意算盘,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还偷看了敌军来送礼,虽然代璋从不乱说话,但这一件事,一直让黎辉大为光火。
在边境,也不担心他能搞出什么乱子来,不过现下回了京城,不提而已,提到楚代璋,黎辉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
而现在居然有人送钱送礼让自己除掉这个心头大患,那真是何乐而不为啊。